落到一處偏僻的院子，那個人才放開她，一雙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吩咐道，“為沈小姐換衣梳妝。”
沈凝盯著那雙眼睛，熟悉的感覺夾雜著隱隱痛楚，她不禁後退一步，像是怕麵對什麼事實。
果然……
男子眸子浮起一抹蒼涼，她在懷疑他，可還是不願意直麵他，她說永世不能原諒，她沒有騙他。
“你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默然轉身，後麵是她的詢問。
“一個未亡人罷了，沈小姐還是不知道的好。”
沒有任何波瀾的聲音，更像是經曆世事沉浮後的冷寂。
“你受傷了，而且很嚴重，需要及時治療。”沈凝手指在微微顫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對一個陌生人地傷勢如此關注。
男子眉眼有一絲鬆動，卻一言不發地進了東院，沈凝注意到周遭隱藏著嚴密的守衛，透著一股肅殺之氣，不遠處就是山巒。他到底是誰，又為何要藏身在這裏？
可是無論她問什麼，婢女都回避不答，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她經過東院，敏銳地又嗅到了血腥味。
透過窗柩，她看到男子盤腿坐在軟榻上，上衣一件件褪下，左心口有一處深不見底的傷口，除此之外，肩上和手臂還有其他的劍傷。
近身護衛用帕子將沁出的血洗去，又撒上了藥粉，“皇上傷勢嚴重，平時該注意休養，隻要留得青山在，遲早有一天會重新奪回一切。”
“我已經不是皇上了。”連城燁幽幽一歎，“奪回？奪回皇位又如何，終究是奪不回她的心。”
如今再遇她，他心裏十分清楚，他們之間，已經是陌路，他隻能將這份愛深藏在心底，因為她不稀罕。
沈凝的手指逐漸叩緊掌心，電光火石間已清晰明了，是她讓這個男人，落到這樣的境地？
眉心隱隱作痛，她伸手按住，腦海中仿佛有什麼在翻騰，卻始終模糊不清，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身子靠著窗緩緩倒了下去。
檀香沁鼻，一雙手溫柔地抱起了她，將她放在床榻上，有聲音在耳邊低語呢喃，“我承認我自私，我對你無法放手。我也知道你恨我，可是……就算了你再殺我一次，隻要你想要，我什麼都給你，隻要你別離開我。”
沈凝心一慌，手胡亂地抓到連城燁的手，握緊，“不，不要……”
她不知道從前的自己怎麼狠得下心傷他，她隻覺得心疼。不，不要，她不要再傷害他。遇到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她每一刻都在怕，怕他忽然消失，怕他像一滴水一樣蒸發得無影無蹤。
“對不起。”連城燁眸子黯然了下去，苦澀一笑，“我知道你舍不得他，那……就再恨我一次吧。”
沈凝沒有想過要離開這兒，她什麼也不記得，唯一相信的是自己的感覺，沒有人願意告訴她過去的事情，甚至那些護衛看她的眼神帶著恨意，這一切，都是未解的謎。
連城景從宮中回來，才發現沈凝不見了，巧容隻說她追著一個賣紫荊花的人跑遠，消失在人群裏。
連城景負手立在庭院之中，眸子被夜色染上了一抹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