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以為已經淡去，甚至消失了的感情，在這一刻盡數浮現出來。
原來，不是她不在乎，是不敢在乎了。
她怕自己再一次被拋棄，怕再受到一點一滴的傷害。
她就是個膽小鬼，恐懼而自私的將自己縮起來。
她以為，這樣便可以不傷人，不傷己。
可最後，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衛琳琅拉著謝長漣從水中出來時，王馨兒早已經被製服。
就像知道她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一般，她毫不猶豫的將那把染血的匕首送進了自己的心窩。
直至斷氣，無人肯憐憫她一絲。
衛琳琅此時無暇顧及王馨兒，她滿心放在謝長漣身上，一顆心幾欲跳出嗓子眼。
他渾身濕透，雙眸緊閉，大沽大沽的殷紅，從其背後溢出。
這觸目的顏色刺的她顫抖不已，唇瓣哆嗦著，不知究竟是被凍的，還是因為害怕。
“謝長漣，你別嚇我，醒醒好不好？”
她不斷的給他搓著手，竭力護住他逐漸流逝的溫度。
與溫莨那次如出一轍的情景，他的身子，她怎麼都捂不熱。
諾大的恐慌占據上心頭，那種眼睜睜看著在乎的人生命流逝，卻無能為力的感受，她絕對不要經曆第二次！
“謝長漣你給我起來，你還欠我一聲對不起，我要你親口對我說，若不然，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她厲喝著，說著說著，眼淚便滑出眼眶。
她胡亂的抹著淚，威脅道：“你不是說，讓我過奈何橋時喝下孟婆湯嗎，那我就偏不喝，我不但要記得這輩子你的好你的壞，還要記得牢牢的，等你下輩子找到我，我還是不原諒你！”
懷裏的謝長漣始終沒有動靜，身上的鮮血融入在玄色衣裳裏，竟看不出幾分血跡。
衛琳琅忽的哽咽，一字無法再吐出。
半晌後，才啞聲道：“你最沒耐心，我讓你追兩世，你定會煩，所以還是不要了，謝長漣，你醒來，我現在就原諒你好不好？”
沒有回應，依然沒有回應。
衛琳琅呼吸一滯，將頭埋在他頸間，滾燙的淚水劃過他脖頸。
“此話……當真……”
萬念俱灰下，一記沙啞虛弱的聲線在耳邊響起，登時像草原上的點點星火，瞬間，燎亮了整片草原。
衛琳琅驚喜的低頭看去，但見那張泛著青白之色的麵上，眸子微睜，他扯了扯唇角，費力又賴皮的道：“你說的話……可不許反悔。”
“不反悔，隻要你好好的。”衛琳琅破涕為笑，失而複得的慶幸縈繞在心頭，她用力的環抱他，生怕再失去。
謝長漣動了動手指，艱難的從袖中拿出一支玉釵，遞到她手中。
“這是我自己做的玉釵，跟朝廷裏的匠人學了好些天才做成的，有些醜，你莫介意。”
衛琳琅接過玉釵，僅一眼，便瞥見他掌心大大小小的傷口，愕然愣住。
所以，他沒來的這些天，都是在學打玉釵？
未等她核實，耳畔又落了一句。
“我欠你一場明媒正娶的婚事，這支玉釵是定情信物，琳琅，我們從頭再來一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