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嘴角有一粒黑痣,背上背著法寶奪命神槍,他也是這次爭丹大會的熱門,笑盈盈道:“陳師弟說得好,名聲響亮,可是連我一半不如的人多了。”另一弟子長得相當秀氣,說道:“江城子師兄隻短短兩年修為便到了這個地步,試想天下還有誰比師兄更有才智的?”江城子道:“嶽琪師弟說得就太過了,比我更有才智的人多了,隻是他們都先我而死,嘿嘿,當今天下除三大真人之外便無旁人。”說罷,三人自顧笑起來,隻氣得書院弟子個個臉色鐵青,但沒提姓道名,不好發作出來。
歸妹嘻嘻一笑,站出來以手刮臉道:“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你們這樣自得是羞也不羞?”江城子三人眼前一亮,先前見她時隻知道長得好看,現在見她頑皮神色,便感絕色動人心神,聽她說完,笑道:“這位仙子說哪裏去了,我們怎麼不要臉了?”歸妹笑道:“你自認才智無雙,還不是不要臉麼?”嶽琪道:“姑娘不知,我師兄上及天文下蓋地理,博古通今,曆法術數有高深的造詣,而且琴棋書畫是拿手好戲,這個世間沒有是他不知道的。”
歸妹道:“這牛就吹大啦,你說沒有不知道的,那我就想考上一考,怎麼樣,敢不敢和我打賭?”江城子正想表現,哪有放過機會的,忙喜道:“仙子要考我,自然不能推卻,但有規矩在先,不能考我怎樣種菜耕地,這些是不會的。”歸妹笑道:“我考你這些勝了也不光彩,當然是考你所知道所精通的了。”江城子當下含笑凝神,聽她嬌聲道:“第一問,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江城子笑道:“青天之外還有青天,沒有多高,卻是高不可攀,同樣地沒有深厚,是深不可測。”
歸妹點點頭,又問道:“青帝有多少位妃子?”江城子道:“十八位。”書院弟子均是大喜,心想明明史書上說隻有十七位的,哪知卻見歸妹點頭讚同,接著問道:“有多少孩子?”江城子道:“本來隻有九十七個,但要算上胎中難產死的那個,應該是九十八個。”歸妹道:“這九十八個孩子有男有女,他們最後何去何從?”
江城子一笑,緩緩念道:“大皇子、七皇子、九皇子一派,與四皇子、十一皇子爭奪帝位,其中大皇子被打入地牢囚禁而死,七皇子被人暗殺而死,九皇子功敗垂成服毒自殺。四皇子軟禁了十一皇子,坐上了皇位。二皇子順利封王,最後安享晚年老死。三公主與人私奔,五公主下嫁驃騎大將軍為夫人。。。。。。”眾人越聽越駭,心想他果然厲害,竟然把史書記得如此牢固,最後隻聽他道:“姑娘想問的絕不是這個,你是想考我二十四皇子最後的去向,據史書上說二十四皇子一夜之間突然失蹤,最後再也找不到人影,無考。其實據我細心專研所知,他是厭倦俗世凡塵,最後進入仙派修煉仙法,如果我說得不錯,他正是春秋書院第一百二十四代祖師了。”
歸妹喜上眉梢,道:“你果然有兩下,適才這些隻是隨便考考,現在我要動真格的了。你聽好了,什麼是名可名,非常名?”江城子道:“意思就是說可以說出來的相名不是真正的相名。”歸妹笑道:“這些都是書上說過的,不算,我要聽你說,什麼是真正的相名?”江城子心思急轉,一時腦袋昏沉,不一會額頭已經露汗,好半天答不出來。書院弟子見他窘態,齊聲大笑起來。江城子一咬牙,說道:“世間本來就沒有真正的相名。”
歸妹嘻嘻笑道:“你說沒有,我說有。”江城子急問道:“那你說真正的相名是什麼?”歸妹道:“江城子這三個字就是真正的相名,你敢說江城子不是江城子,江城子不是相名?”眾人均是啊的出聲,一片吃驚之色。江城子臉色一白一紅,頹然趴倒在桌上,喃喃自語道:“對啊,世間有相名的,為什麼又說沒有?”歸妹輕輕一拍手道:“哼,你輸了吧?”陳康與嶽琪扶著他,關切道:“師兄,你沒事吧?”
江城子一時哪裏想得明白,起身抱拳道:“仙子才智無雙,在下輸得心服口服。但像仙子這樣的聰明,世間獨一無二,我是第一次遇到。”他這樣說,還是心有傲氣,不認天下第一,也認天下第二了。書院弟子見己方勝了,得意之色外顯,笑道:“劉師兄,以前我眼中還認為有一個門派可以和我們書院相提並論,但是現在看來,卻才是真正的虛有其表,內裏草包,虧我們有眼無珠了。”劉尚義擺手道:“誒,師弟這樣說就不對了,那一派確實是堂堂一大派,但那是以前,現在是一代不如一代,漸漸衰敗下去了,所以門廳冷卻,看著毫無生氣。”
江城子神色大怒,拍桌而起道:“我學藝不精,出來外麵有辱師門,但誰敢隨意侮辱卻是不能。劉尚義,我們倆都要參加爭丹大會,遲早都有一場架打,不如現在就先過兩手?”書院弟子見他發怒,更是歡欣鼓舞,笑道:“我們修身養性,不隨便動刀動槍,你要打就自己打去吧。”他們倒不是害怕,隻是想到朱長春平時的教導,先便泄氣三分。
陳康冷顏道:“江城子師兄,正如他們所說的,一代不如一代啊,都是些嘴上功夫了得,內裏卻是草包一團。”一弟子忍不住叫道:“劉師兄,你就和他鬥鬥,老師回來我幫你頂著,他要罰就罰我好了。”眾師弟都是起哄道:“對啊師兄,我們幫你頂著。。。。。。”劉尚義麵不動色,其實腦筋已經轉了千百轉了,這裏他最大,揮手道:“好了,都不吵。”待安靜下來才緩緩道:“這事關係重大,出門時老師說不能私自拚鬥,但是有人辱及師門,我這是為了大局著想,不算是私鬥,你們聽明白了嗎?”
眾人大喜,都點頭道:“明白,這哪裏是私鬥了,老師知道也會諒解的。”劉尚義抱拳道:“江兄要試探在下功力,在下奉陪到底。”說罷,紅赤劍飛出,環繞在頭頂打轉。江城子冷笑一聲,寄出奪命神槍。兩邊人馬後退一丈開外,為他們挪開了地方。
師柔柔頗覺此事嚴重,但身為外人不好勸阻,附在歸妹耳畔道:“妹子,他們都聽你的,你怎麼也不勸勸?”歸妹脆生生笑道:“姐姐不知,男人的事什麼都可以管,唯獨這個不能。”師柔柔疑惑道:“我知道,可是不怕出大亂子嗎?”歸妹道:“放心好了,出不了多大亂子。”兩女盯著場中,隻見紅赤劍光芒一閃,先發製人,削向對方頭頸。江城子運槍還了一招,飛身出去道:“這裏地方太小,出來吧。”
話音一畢,兩人已經落到對麵大戶人家的屋頂,江城子法訣一捏,奪命神槍飛入半空,閃電般朝劉尚義頭頂刺下,眼見還有三丈,卻被紅赤劍擋住。雙方一陣交鬥,勁風卷起屋頂瓦片,散落在四周摔得啪啪作響。圍觀人眾哪裏放過這等好瞧之事,都是跑得遠遠的觀望。劉尚義清喝一聲,握劍騰空而起,與江城子在空中瞬間交手數十招才又落下,手心發熱,暗覺對方果然是自己的勁敵。江城子閉眼打坐,奪命神槍在身前轉動,突然睜開眼,電射般刺出。
這一招看似簡單,卻是他兩大殺手鐧之一,本來是準備留著爭丹大會上用出,但眼下情勢緊急,顧不得許多了。隻見奪命神槍槍尖發亮,一閃一閃格外耀眼,歸妹道:“這一招厲害,可以破去好多人的護身法罩的,劉師兄若不用四書目錄,看來是勝不了的了。”果然劉尚義路數一變,紅赤劍放出萬道紅光,光芒瞬息間幻化出一條紅色大龍,在空中威風凜冽,紅色火焰更助威勢。
奪命神槍快要刺到紅色大龍,突然槍身四周幻化出一顆顆似流星的光芒如彈珠般射出。這一下兩相較量,光芒異常強烈,普通人哪裏看得清楚,直刺得眼睛睜不開來,終究還是紅龍技高一籌,張牙舞爪朝江城子抓去。這一抓,把整個屋頂都掏出一個大窟窿,幸喜江城子躲避及時,不然非受重傷不可。他避開紅龍,以為脫險,哪知龍嘴隨後即到,當下強行運轉法力,奪命神槍在身前旋轉,形成太極圖案防在身前。
吟聲大響,紅龍一爪抓向太極圖圈,不想一股大力反彈而回,龍身不穩,在空中翻滾數圈。師柔柔睜大眼睛道:“不好,是太太極真經法術,四書目錄占不到便宜了。”歸妹笑道:“姐姐等著看好了,這次江城子非受重傷不可。”劉尚義穩住龍身,法力更增三層,隻見紅色大龍漸漸縮小,最後到蛇兒般大小便不再縮減,紅色更勝之前,猛然間竄出,其氣勢無與倫比。
江城子暗道一聲糟糕,心想自己這次凶多吉少,要想收功逃開卻是不能了,隻得漲紅著臉使出全身法力,眼見紅龍撞在太極圖圈上,內息已是一頓,堪堪受將不住,一連三次激撞,太極圖圈光芒黯淡下來。紅龍光芒也漸漸微弱下去,但氣勢仍是壓著奪命神槍。正當第四次撞來,江城子知道注定是受傷的了,抵抗之心已去,沒想身後一隻手掌抵來,火丹熾熱,一股大法力借他身子傳到法寶之上,太極圖圈光彩四射,紅龍還未近前便已被反彈而回,發狂般朝劉尚義撲去。
劉尚義駭然大驚,眼睛中盡是腥紅之色,心裏想這次是死定了,突然從旁飛出一道光芒,把紅龍擊散,他回過神來,隻見朱長春收去法寶驚雷劍撇在腰間,站在三丈外的屋頂,神色嚴謹,風度儒雅。劉尚義忙低頭叫道:“老師。”朱長春擺手道:“好了,不用多說,幸而我與玉仙俠回來得及時,不然你們還真闖下大亂子來。”劉尚義臉上一熱,道:“多謝老師寬怒,弟子知錯了。”
那一邊江城子也是懊悔不已,臉色沮喪。玉京秋微微露笑,打開紫金扇子若無其事,看似一點沒放在心上。宴清都與孫齊天雙雙而至,落在十餘丈遠的瓦上。宴清都滿是苦臉道:“京秋,你怎麼也不等等我?”玉京秋瞥他一眼道:“出門時掌門全權交由我安排,奈何我叫不動你,你愛怎麼打便怎麼打,和本派一點幹係也沒有。”宴清都忙賠笑道:“好了,我現在不是沒打了嗎,你就消消火氣,有什麼回到派中再談。”
朱長春微笑道:“玉仙俠,我們這就去檢驗屍首如何?”玉京秋笑道:“好,你請帶路。”當下朱長春飛身下屋,引著眾人進去房中。玉京秋坐在床沿,仔細察看屍首,臉上愁雲不退,好半會起身道:“沒錯,這位書院兄弟正是死在太太極真經功法上,本門絕學不是外人能學到的。”孫齊天憤恨道:“嘿嘿,你承認就好,還我弟子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