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才出了內間繞過屏風,就見嚴懷朗與雲照正端坐在外間的桌旁,看樣子像是正在說著什麼。
見她出來,雲照當即笑意開懷地衝她招招手,待她走到麵前,才壓低嗓音對她道:“果然藥到病除啊。”
原本雲照是想著月佼癸水來了身體不適,怕她今早難受起不來,便過來看看,哪知卻是嚴懷朗來開的門。
適才月佼還未出來時,她已簡單向嚴懷朗說明了事情的經過,也大致說了眾人眼下的處境,也扼要地解釋了他為何會與月佼同處一室。
不過,為了照顧嚴懷朗的麵子,雲照對有些細節隻是一筆帶過,諸如他如何死皮賴臉黏著月佼的種種行徑,就含糊幾句了事。
月佼小心覷了嚴懷朗一眼,見他麵色如常,便尷尬笑著試探一句:“你……幾時清醒的?”記得多少事?
嚴懷朗鎮定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淡聲道:“寅時。”
其實根本一夜沒睡。
“那什麼,”月佼揉著眼睛掩飾尷尬到快冒煙的心情,“你醒來時見我躺在你旁邊,沒嚇著吧?那個……也是形勢逼人,我沒想占你便宜的。”
說著說著,她隱約想起自己昨夜在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有些過分鬧騰,也不知他記不記得,心中忐忑,說話便越來越小聲。
兩人會躺在一張床上,實在是非常形勢下的非常之舉,追根溯源並無什麼齷蹉私心,可若要當麵鑼對麵鼓地攤在台麵上來講,這就很尷尬了。
嚴懷朗淡淡掃她一眼,唇角隱隱上揚,口中卻隻道:“坐下說。”
他很告訴她,事實上你不是躺在我旁邊,根本就是窩在我懷裏。
不過眼下有雲照在場,加之大家的處境也並不算安全,還不到談私事的時候,他隻能暫且將此事按下。
雲照伸手拉了月佼坐在自己身旁的雕花圓凳上,等著聽嚴懷朗如何安排接下來的事。
嚴懷朗既已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接手大局就簡單許多。
“你之前對旁人說有幾味藥需要上山找,是打算萬不得已時從山道遁走,是嗎?”嚴懷朗看著月佼。
月佼點了點頭。
紅雲穀的人自來一進山林就如魚得水,是以月佼在考慮後路時首先便考慮的山道。
雲照若有所悟地看著嚴懷朗:“嚴大人的意思是,咱們不走山道?”
“走官道。”嚴懷朗緩緩道。
大佬,咱們這是在打算跑路啊!且不說這裏裏外外都有人監視著,即便擺脫了這些人,一行四人大搖大擺走官道那也太不藐視對手了吧。
雲照滿心腹誹,卻聰明地沒有吱聲,兀自低頭喝茶。
月佼忽然抬頭,明眸湛湛望著嚴懷朗,麵上緋色淺淺,神情卻是莊重的,“是要通過那個策應你的人,來做局讓我們撤出,對不對?”
嚴懷朗滿眼讚許地向月佼點點頭。
月佼放了心,又問:“策應我們的是江信之,那,策應你的是誰?”
“慶成郡王。”
毫不防備的雲照聞言,當即一口茶水噴了滿桌,惹得月佼嫌棄又詫異地扭頭衝她直皺眉。
雲照沒看她,倒是不可思議地抬頭瞪向嚴懷朗。“誰?”
嚴懷朗平靜地看她一眼,“慶成郡王,雲曜。”
“誒?”月佼拿手指戳了戳雲照,“和你同姓呢。”
雲照撇嘴扯出個假笑,悻悻站起身來,“我去將紀向真叫過來,嚴大人再一並說後頭的安排吧,省得到時再單獨同他說一遍。”
待雲照出去後,月佼不解地看著嚴懷朗:“那位慶成郡王,是雲照的什麼人嗎?”怎麼看起來像是……有仇?!
嚴懷朗抿住唇角的笑,輕聲道:“是她兄長。”
“難怪她看起來不太高興,”月佼偷偷抬手壓住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道,“她說過與兄長不大合得來,如今咱們卻要靠她兄長來救……啊!”
隨著她忽然低聲驚呼著跳起來,嚴懷朗蹙眉跟著站起身,“怎麼了?”
月佼尷尬地漲紅了臉,低頭訥訥道:“我去洗臉……”
前幾日她仗著嚴懷朗神誌不清,在他麵前隨意慣了,到這時才想起眼前這個是已經恢複清明的嚴懷朗。
真是……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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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嚴懷朗的安排,紀向真倒是得意的笑了:“這不跟我先前想的法子差不多?”
嚴懷朗的意思是,讓慶成郡王的人將寶船上的“半江樓”少主及這座院中的人、連帶他們四人,都以販奴的罪名一網打盡,再用“押解人犯回京受審”的名義將四人混在車隊中撤回京。
如此一來,即便將來他們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再出現在江湖上,也不會有人會輕易聯想到他們是官家的人。
“你先隻說讓江信之帶人將他們都剿了,”月佼對紀向真的自吹自擂顯然不買賬,“可沒想到如何不暴露咱們的身份。”
紀向真撇撇嘴,尷尬又不服氣地酸她:“喲喲喲,都是你的男寵,護一個打一個,偏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