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不自稱~屬下~了?”月佼遠遠拋給他一個涼涼的如絲媚眼,卻無半分笑意。
之前周行山在小書院帶領大家做案例複盤時曾教過,若能探查到一個人的來處,便能更加接近準確地判斷出他行事的動機或目的。
玄明的來處……不是紅雲穀,不是的。他根本就不是屬於紅雲穀的人。
就在這與玄明虛與委蛇的短短瞬間,月佼腦中飛快掠過許多兩世以來被她遺忘或忽略的碎片。
對於她這與以往全然不同的反應,玄明意外地愣了愣,片刻後才冷冷道:“看來這一年多來,你膽子大了不少。”
“承蒙誇獎,”月佼麵色乍凜,冷哼一聲,“你我之間,原也沒什麼敘舊的交情,有什麼條件盡管提。”
她猜不透玄明想做什麼,也不知紀向真的傷勢究竟能撐多久,心中其實非常焦慮。
可如今的月佼早已不似從前,她已是一名合格的右司員吏,知道越是危急關頭越不能自亂陣腳。
玄明眉梢微動:“我若提了,無論什麼條件,你都肯答應?”
“那自然是不能夠的,不過你先隨便說說,若是不過分,那咱們就成交,若是過分了……”月佼頓了頓,才淡淡道,“那再談就是。交易嘛,你漫天要價,我坐地還錢,講的就是個公平,對不對?”
玄明皺起了眉頭,“你這一年在京城,竟有些脫胎換骨的意思了啊。”
“前幾日在京中尾隨窺視我的,竟是你的人?”月佼腦中沒有一刻停止轉動。
雖她當時並未與尾隨之人打照麵,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那人絕不是紅雲穀的人。
這說明,玄明的手中有他能調動自如,卻不屬於紅雲穀的人!
他想做什麼?他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麼?
“嗬,那蠢貨還道你根本沒有察覺呢!果然神女就是神女,即便踏入紅塵市井,骨子裏的靈性與警覺,還是在的。”玄明感慨道。
“囉嗦這半天,交易到底還談不談了?”月佼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軟軟掙紮的紀向真。
玄明道:“自是要談的。那我就……”
“談交易既該講公平,也該有誠意,既要談”月佼抬手打斷他,忽然神色轉厲,“那就先讓第五靜老老實實給我滾出來!”
藏頭露尾的,想暗算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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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雲穀的人從沒誰見過月佼如此色厲內荏的模樣,第五靜幾乎是被她嚇得直樹上跌下來的。
連玄明都被唬得一愣。
倒是地上的紀向真,又要忍痛,又要忍笑,那扭曲的神情別提多古怪了。
第五靜先是訥訥看了玄明一眼,才轉過頭來滿眼不甘地瞪著月佼:“你怎麼、怎麼會……”
“我怎麼會發現你?你當你多厲害呢?”此時的月佼滿心全是火氣,再不想忍了,“之前你在飛沙鎮對我下毒,當我沒察覺是嗎?”
“你以為你下毒手法有多高明?你也不想想,同為第五姓,為何神女是我而不是你?論血緣,我可以叫你一聲姐姐;論使毒,你該叫我一聲‘祖宗’!”
對第五靜,月佼是憤怒大過怨恨的。
雖說第五靜是出自旁支,可月佼念著大家畢竟血緣同宗,從未防備過她。
月佼記得,兩人小時候,第五靜曾偷偷摸摸對她下過一次不傷性命的小毒。被她揭穿道破後,大人們將第五靜狠狠打了一頓,又勸和說隻是年幼不懂事,爭強好勝,讓她多擔待些。
她自幼也不愛惹是生非,看第五靜已得了教訓,之後也未再犯過,她便當真沒再計較此事,對第五靜仍是像對待其他第五家兄弟姐妹是一樣的。
可她萬不曾想到,長大後的第五靜再次對她下手,今日竟還想躲在暗處偷襲她!
第五靜麵色先是漲成豬肝紅,繼而又轉為鐵青,指著月佼的食指顫顫:“第五月佼!你……”
“閉嘴!不想聽你說話!”月佼極力平複著滿腔的怒意。
這混蛋兮兮的第五靜!若不是看在大家同樣的姓氏……
姓氏?!
月佼腦中靈光一閃——
玄明不姓玄。他原本是有姓氏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向玄明。
他原本姓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