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縛魂絲”三個字時,月佼心中就已瀕臨抓狂;再聽第五靜說不會解法,她真恨不得跳起來錘扁第五靜的狗頭。
不會解你瞎使什麼?!瞎使什麼?!
我會解呀!解法很簡單的啊!用側柏葉配白芷、零陵香熏蒸,它自己就會出來!
可我怎麼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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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玄明因這“縛魂絲”的死局而毆打第五靜時,他的手下在外頭急急聲道:“少主,那隊官軍……”
玄明即刻丟開第五靜,匆匆往外行去。
見玄明離開,第五靜立刻自地上爬了起來,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簪子,蹣跚著就要往床榻上的月佼撲去。
木蝴蝶一早防備著她,見狀自是與她扭打成一團。
也不知僵持扭打了多久,總之兩人都是四肢無力,卻俱都不肯放棄。
日影已偏西,金燦燦的餘暉透過屏風灑了一地。
外頭的院中響起一陣急促混亂的腳步聲,似是頃刻之間湧進了許多人。
玄明幾乎是自房門口淩空而起,後背撞倒那屏風,骨碌碌滾到床榻前。
扭打在一處的木蝴蝶與第五靜驚愕地停了各自動作,神色各異地看了看蜷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玄明,又抬眼看看門口那個頎長挺秀的身影。
嚴懷朗一襲淡青暗花錦袍,背光而立,周身如凝霜裹雪,似有無形的肅殺冷厲之氣凜冽鼓張。
夕陽的金暉似神筆金漆,沿著他的周身細細描上一圈金色光暈,如威嚴不可直視的戰甲。
他的影子被拉得細細長長,匍匐向著床榻的方向。
他便沿著那影子一步一步走過來,行到榻邊。
玄明痛苦卻又囂張地笑了:“你不敢動我的……我是平王李崇珩之孫……”
“你的堂兄,寧王李崇玹的小兒子、‘半江樓’少主,此刻正在天牢裏數跳蚤,也是這人親自一腳踹進去的,”門口又進來一個悠哉哉的武袍女子,英氣颯颯地笑道,“不過你的堂兄運氣好,就斷了三根肋骨,據說傷到肺了。活不了幾天。”
“可你們,不敢就地殺我,”玄明陰測測笑著吐出口中血汙,“你們得將我帶到雲安瀾麵前,由她親審,若我傷得重了說不出什麼……”
嚴懷朗目光森森寒涼地望著他的眼睛,徐徐蹲下,幹淨利落地折斷了他的雙手手腕。
“哎哎哎,你……”武袍女子抬了抬手,見已製止不及,隻好扶額撇撇嘴,將頭扭向一邊,假裝什麼也沒瞧見。
木蝴蝶與第五靜卻驚呆了。
玄明已痛苦得說不出話來,連就地滾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嚴懷朗徐徐站起身,抬眸瞥見床榻上僵身閉目、麵色慘白如沒了生氣的瓷娃娃般的月佼時,他的喉頭滾了滾,眸中閃過遽痛。
他將目光轉向玄明,安靜地等待著對方捱過手腕被生生折斷的那陣痛苦。
待玄明徐徐張目,嚴懷朗才在他驚恐萬狀的注視下,抬腳踩在了他的腳踝上。
滿室的人,似乎都能聽到腳踝骨碎裂的聲音。
“禦前受審,能說話,就足夠了。”嚴懷朗淡淡地看向那名武袍女子。
武袍女子翻了個白眼,攤手道,“我,同意你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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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隊將士將玄明、第五靜與木蝴蝶都帶出去後,武袍女子也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嚴懷朗這才在床榻邊沿緩緩坐下,小心翼翼將床榻上那個小姑娘攬入懷中。
他的小姑娘,此刻一動不動,像是一尊略使力就會碎掉的甜瓷娃娃。
心痛難當的嚴懷朗將臉埋在她的鬢邊,有熱淚跌入她如雲的發絲之間。
他在她耳旁啞聲道:“抱歉,我來晚了。”
他並不知道,在這短短六個字之後,月佼腦中似有漫天煙火炸開。
上一世的月佼,在漫無邊際的漆黑絕望中,除了木蝴蝶的溫暖絮語之外,與這世間的另一點牽連,便是這個聲音,這句話。
她很想笑。
原來,那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