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3)

翌日,冬陽明媚, 雪後初霽。

月佼醒來時, 第一眼就瞧見枕畔人沉睡的側顏。

她記得雲照說過,即便是朝堂上那些時常針對嚴懷朗的人, 也不得不承認,這人骨子裏自有一股嶽峙淵渟的氣勢,看似雅正疏淡,諸事冷眼旁觀;實則陽剛沉毅,心中自有天地。

他之所以飽受爭議, 歸根結底還是從不結黨站隊之故。他行事有自己的一根準繩, 從不妥協、折中或退讓;泰山崩於麵前而色不改,流言勝似刀斧卻誌不移。

可雲照口中那樣的嚴懷朗,對月佼來說, 是有些陌生的。

畢竟,嚴懷朗在她麵前大多時候總是和暖的模樣,似乎把那些從不示人的溫柔全給了她一人。

月佼輕輕翻過身, 將自己的雙臂交疊在枕上,下巴支著手背,安靜地趴臥在他的側畔,偏頭凝視著他的睡顏。

驀地思及昨夜種種,她麵上堆起紅霞。

她連忙咬住止不住上揚的唇角,抿去險些脫口的輕笑, 最後索性將紅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裏。

往常他動不動就撩撥得她招架不住,看似一派“手到擒來”的模樣, 哪知到了新婚之夜才顯了原形,根本同她半斤八兩。

兩個新手磕磕絆絆的摸索,自然難以體會到話本子裏說的那些美妙意趣,至少對月佼來說是這樣的。

她雖半懂不懂,也能察覺到昨夜嚴懷朗大約是沒能“盡興”的,可在她喊疼喊累又耍賴之後,他就生生忍下,再沒有第二回 了。

這個嚴小二啊……似乎什麼事都縱著她。

以往的月佼從不以為自己是一個任性作妖的姑娘,可自從遇到嚴懷朗,她察覺自己在他麵前愈發矯情,也愈發嬌氣。

他總是時時慣著她、縱著她,活生生將她寵成了一個在他麵前就不管不顧的“驕矜小人”。

而她之所以敢在他麵前肆意自在,大約是他從始至終都讓她心中無比篤定:自她握住他伸過來的手,一切就都不會變。

從今後每一個夜色將近的黃昏,每一個天色漸清的早晨,身旁都會有這樣好的一個他。

真好啊。

清晨冬陽的金暉中,亮了通夜的紅燭早已燃盡,雪化無聲,一室靜謐,歲月晴好。

月佼咬著唇畔的笑意,自臂彎中抬起半張紅臉,又去偷覷枕畔的心上人,卻被一雙璀璨流光的墨黑笑眸逮個正著。

嚴懷朗展臂將她撈進懷中,沉聲哼笑:“鬼鬼祟祟的,究竟在看什麼?”

他的新婚夫人一早醒來就偷偷打量他,偏那含情脈脈的熱烈目光又調皮得很,像一根被文火烘烤得到暖洋洋的細嫩絨羽,突然在他心上撓兩下,又突然跑開。

那種甜蜜又磨人的滋味偏又沒完沒了,害他想裝睡都裝不下去。

“好看。”月佼笑得眼兒彎彎,紅臉在他肩窩軟軟一蹭。

嚴懷朗輕揚的眉梢掛滿了笑,圈住她的手臂收得更緊,口中委委屈屈道,“這句情話,恕為夫不能收下,畢竟‘以色侍人,則色衰而愛馳’,請夫人還是另換一句吧……別光知道笑,說好聽話哄人也要有誠意才行。”

月佼被他那討糖吃似的調調逗樂,笑嘻嘻在他下頜上親了親,“偏要笑,就不哄你,你咬我呀?”

許是因為還殘存了些許倦怠,她此刻的軟嗓中還有些沙沙的慵懶,如一朵綿軟軟的白雲從砂糖堆裏滾過後,又順著他的耳廓一路揉進他的心尖上。

嚴懷朗心下一蕩,忍不住笑著低下頭,從善如流地張口銜住懷中人的耳垂。

潔白的齒輕輕啃齧著那圓潤柔嫩的小巧耳珠,像新年時節的孩童對著自己朝思暮想的點心,明明貪嘴,卻又舍不得一口吞下,隻以唇舌一遍遍摩挲輕吮著,鬧得人心猿意馬。

灼熱的火氣立時自耳廓燎原而起,不必去看,月佼都知自己必定是周身都燃紅了。

“我、我錯了,就那麼說說,你也別真咬啊。”

他身體的某種驚人的變化,讓月佼猛地想起昨夜某些稱不上十分美好的經曆,忍不住周身一個輕顫,忙不迭伸手去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