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知道這事嗎?”劉煊宸緊張地抓住杜子彬的衣袖,朝門外看了一眼。映綠剛剛說去禦膳房熬粥。
“還沒有驚動皇後。”
幸好!劉煊宸長舒一口氣。
雪,悄悄地飄著,天地間,一片沉寂。
一輛四駕馬車緩緩停在雲府的大門外,劉煊宸步下馬車,張望四周,萬家深眠,唯雲府還燈火通明。
門倌嚇得都不敢仰視,恭敬地把雲府這位尊貴的姑爺迎進府中,騎馬在後的杜子彬也趕到了,相隨著一同走向客廳。
客廳裏,雲員外夫婦驚慌不安地看著坐在桌邊大口喝著熱茶的陌生女子,齊膝的大衣,窄窄的長褲,腳上一雙短皮靴,發絲隻及肩,眼上還架著個亮晶晶的東西。這女子是下午時分來到雲府的,認得門倌,認得竹青,喚他們爹娘,對府中所有的一切都很熟悉,講話的口氣和表情與自盡前的映綠是一模一樣,可是她怎麼是這個樣子呢?
難道是映綠轉世投胎了?可映綠也才走了三個多月,有這麼快嗎?
劉煊宸解開鬥蓬,交給身後的侍衛,抬腳跨進廳內。
雲員外夫婦拘謹地起身施禮,他搖搖手,示意他們不要吱聲。他擰著眉,深究地打量著桌邊的女子。
不錯,是宛白,和在水晶球中看到的那個身影是同一個人,但又不是真正的宛白。劉煊宸失望地歎了口氣,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宛白不會有這種嬌憨的神情,宛白不是這樣噘嘴,宛白吃東西很文氣,宛白笑得很淺,宛白眼中的神彩是淡淡的、自信的。這女子處處透著一股任性和嬌氣。
“她是真正的雲映綠。”劉煊宸篤定地說道。
姬宛白聽到有人說話,訝異地抬起頭,發覺廳內多了兩個男人,她首先看到的是杜子彬,俏臉一僵,爾後脹得通紅,“杜……大哥!”她不太自然地起身招呼。
杜子彬一愣,他也在這陌生女子舉手投足間看出了似曾相識的痕跡,“映綠?”
姬宛白羞窘地一笑,“很久不見,你似乎瘦了點,刑部的事情很忙嗎?”
怪了,映綠也會體貼人了,也會這麼客氣地講話?杜子彬一時反應不過來,詫異地直眨眼。
“嗯,你……”杜子彬詢問地看向劉煊宸。
姬宛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擰擰秀眉,“爹爹,這位公子是?”
“我是雲映綠的夫君!”劉煊宸搶在雲員外開口前說道。他不想在真正的雲映綠麵前透露自已真實的身份,特意把“朕”改成了“我”。
“哦,她這麼快就嫁人了。”姬宛白到是接受得很坦然,一點都不訝異。
“你在那邊過得不好嗎?”劉煊宸冷冷地問道,撩開袍擺坐下。
姬宛白扶扶眼鏡,“你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在哪邊?”
劉煊宸點點頭,“我內人所有的事,我都清楚。”
“你不感到奇怪?”
“不,在我的眼中,我的內人就是讓我傾心的小女子,她來自哪裏不重要。”
姬宛白嘟起嘴,嘀咕道:“你的口氣和於不凡一模一樣。”
“你不喜歡?”
姬宛白憂鬱地歎了口氣,“喜歡,可是……可是……算了,我不想提他了,他好討厭,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他了。”
杜子彬輕歎,這就是十足的雲映綠的口氣,很任性,性子一上來,不問後果,就往前衝。
“你回來是想和我內人換回身子嗎?”劉煊宸揚揚眉尾。
雲員外夫婦對視一眼,皇上是在打啞謎嗎?
姬宛白搖頭,“身子不重要,我回來隻是想看看爹娘。對於我來講,這身子就象我真正的身子一樣,我喜歡,我習慣,不想換回去了。”而且也不知道怎麼換呀,換了後,那個於不凡還會喜歡她嗎?
唉,不要想那個壞人了,頭好痛。
姬宛白小臉痛楚地扭成一團。
“那你的意思是你還準備回去麼?”劉煊宸聲音略帶慌亂。
“我不知道。”姬宛白無助地低下眼簾。
“如果你想回去,你有辦法嗎?”
姬宛白輕輕點了點頭。
“杜尚書,”劉煊宸突地轉過身,臉色凝重,“即刻起,封鎖雲府,不允許任何人透露姬小姐回來的任何消息。”
杜子彬點點頭。他懂的,他的心此時和皇上一樣的惶恐不安。
說起來好怪,是因為映綠的麵容變了,還是什麼,當他在意了十多年的映綠,真真實實站在他麵前,他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了。到是想起皇後,心一陣陣的隱痛。
感情,原來是可以改變的。
“你是什麼人,透露了又怎麼了?對了,她呢?”姬宛白發覺說了好一會,一直沒看到與她易身的真正的姬宛白。
廳裏麵突然安靜了下來。
好一會,劉煊宸才啞聲說道:“她出去替人看診了。”
姬宛白點點頭,“她可是婦產科醫院裏最優秀的醫生,醫術特別特別的棒,我生病那會,她醫治過的許多病人都能看望我,花把病房都堆滿了。”
“當然,她是我的驕傲。”劉煊宸微微一笑。
淩晨時分,雲府一行人送劉煊宸出門。
瞅瞅雲員外夫婦眉宇緊蹙,劉煊宸沒有多講,相信真正的雲映綠會把事情的原原本本說給他們聽的。
雪,小了些,一片,一片,悠悠揚揚地飄著。
馬車的車頂上積壓了一層厚厚的落雪,先前來的車跡也被雪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