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一動,道:“高至,你從朕是皇子時便一直跟著朕,也經曆了這些年的風雨,朕始終將你看作最可信的人,你可想過,有沒有和朕長得很像?”
高至想了想道:“若是說相似,應該是至親兄弟姐妹,但是,先皇雖然子嗣眾多,卻各具風采……”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住了嘴。
宗決微抬起下頜,盯著他,緩緩地道:“你應該想起來了,朕,和先太子很像!”
高至身子顫了顫,不能相信,道:“不可能!先太子已經死了十五年了!”
宗決冷嗤了聲,道:“死了?誰真正看到了他的屍體?”他神色有些迷惘,“朕記得,小時候因為這份相像,黎妃娘娘倒是對我親近幾分,也是依仗著她的親近,朕才艱難地活過那幾年。”他輕輕地歎息一聲。
高至依然搖頭。
宗決灑然一笑,道:“算了,朕隻是說說而已。這些人先是奏請立明兒為公主,又挑她的出身,你說,這是不是透著玄機?”
確實,如果按功行賞,鳳非煙賜個名,抬舉一下也是正常,隻是他不願意。若是真的如朝臣所奏請立了鳳非煙為公主,以後想要納她入宮就有些悖理了。
這樣一個女子,即使來曆不明,他也舍不得放手。
高至道:“有人想要轉移視線。”
宗決讚賞地道:“是啊,崔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朕如果追查下去,隻怕得讓崔家脫了層皮。不過,朕要的不僅僅是這些,朕要崔家摧朽拉枯,一蹶不振!”
高至低頭不敢應。
宗決道:“徐徐圖之吧,至於請立公主折子撤了,你多提點些。還有,卓家那個丫鬟你敲打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高至明了,應了聲。
好久,宗決都沒有說話。
一陣風將長幅的簾幔撩起,一隻小飛蟲飛了進來,無聲地落在他的耳後。
宗決先知後覺地感覺到那裏有點癢,他下意識地去撚。
那蟲兒羸弱跌落在案幾上,比蚊子小很多,褐色的身體,六足,嘴利。他隨手碾死,道:“秋風涼了,蛇蟲雖然少了,但是總有些漏網的。”輕歎了聲,帶了些許無奈還有寵溺,“朕知道她心裏不舒服,也罷,就拿崔家給她一個交代吧。”
高至卻暗想,這宮人疲怠了,該好好將四周的草叢清理一番,若是真的潛入蛇蟲之類就麻煩了。
第二天上朝,再議此事,有人應景地拿出證據,說明卓夫人生有兩女,一女因出生多病便寄於寺廟,後來接回卓家入宮為醫女。
接著,崔家欺男霸女種種惡行又擺在了出來,證據和供詞比之前更為詳盡和不堪。
崔大郎當時在金殿上便冷汗淋淋,跪倒請罪。
其他親崔的臣子見勢頭不對,有急於撇清的,有跟著請罪的。
於是,大理寺審理後,判定崔十六被斬首,牽連的一幹子人或處死,或監禁,或流放,一時間皇城人人自危。
同時,一道聖旨下,封卓夫人為一品安國夫人,女卓明兒慧且敏,性端而淑,入宮為禦前尚義,官為從三品。
這一舉動在不少人的意料之中,因為西陵無太後和皇後,嬪妃少,女官往往形如虛設,然這個禦前尚義卻是皇上身邊第一人,日後可能就是宮裏的主子娘娘。
而崔家自從崔十六被關押後,崔國公便告病在床,這一下病得更是重了。
國公夫人則實實在在地病了,纏綿病榻至死。
崔家男人表現還算平靜,崔大郎請辭閉門不出,崔家二郎和三郎則保持沉默。
皇宮中,慧淑夫人跪在正殿向皇上請罪,皇上下令禁了她的足,沒有多加責罰。
或許是因為皇上的態度還好,崔家上下都鬆了口氣,將養了二個月,崔國公終於好了許多,雖然偶然有頭痛頭暈之狀,性情也比之前煩躁許多,眾人卻都認為是年歲大了,被幺孫的死打擊了。
再後來的一天,崔國公突然咽下困難,一日呼吸不順致使窒息而死。
他的死將本來便風雨飄搖的崔家頂梁柱抽掉了,大廈轟然傾倒了半邊。
因為他的死,崔家三子必須離職丁憂。而這時,一些舊案被翻了出來,一份份狀子壓在京兆尹的案幾上,崔家三子疲於奔命,上下打點。很不幸的,崔家大郎不小心從馬車裏摔下來,斷了雙腿,從此與仕途無緣了。
到此為止,崔家被弄得支零破碎,一蹶不振,漸漸淡出了西陵的視野。
如果您覺得《鳳非煙夜慕華》還不錯的話,請粘貼以下網址分享給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謝謝支持!
( b/88/888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