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六郎想著,當初自己的確沒有保護好謝華棠,才讓母親帶了人到謝家大鬧了一場,還有自己的那個繼妹,整日裏就想著攀上自己,惹得華棠不高興。
如今就算謝華棠抱怨幾句,也是應該的。
於是聽完了謝華棠的話語,周六郎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得寸進尺。
“華棠妹妹,你這麼說,可是氣惱我往日做的不對的地方?”周六郎上前一步,擋在了謝華棠的身前。
“往日確實是我不好,可是咱們倆是打小就定的婚約,雖說我娘一定要取消,但是往日我那是沒辦法,不得已而為之,可是現如今不同了,我還是要娶你過門的。”
謝華棠隻覺得這周六郎中了舉人怎麼連最起碼的體統都不懂了,當下冷了臉。
“周公子,不要妄言,這父老鄉親們都瞧著,我與你之間是斷不會有什麼的。再說了,女子出嫁,男子娶親,自有家裏長輩操持,我們謝家雖說不比往日,但是也是規矩人家,你私下如此言語,實在是有失體統。”
謝華棠的一番話,隻叫周六郎的心裏不痛快了,這段時間自己中了舉人,別說是她這樣的鄉下女子,就連省城官家的小姐,那也是高看自己一眼的。
在謝華棠這裏吃了癟,周六郎的臉色便拉了下來。
隻是礙著眾多青石鎮上來蓬萊坊吃飯的食客都在,他也不好發作什麼。
若是因為跟謝華棠求親不成,當場發作了,那他這新進舉人的品行傳揚出去,可就真成了笑話,往後量是誰家也不願把自己姑娘嫁給他了。
大約周六郎的理智還是戰勝了心裏的不快,於是聽罷,倒是恭敬了許多,拱了拱手,做了禮。
“是在下唐突了,原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情,我應當先回了母親,再來謝家求娶的,是我的不是,華棠妹妹教訓的是。”
周六郎這樣一番話,反倒是讓謝華棠沒得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隻衝著店裏的夥計說了聲,“快送客吧,周公子已經在這裏淨說胡話了。”
夥計們正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做什麼,隻是覺得此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聽了吩咐,那機靈的店小二便上前一步,“周舉人,您既是剛回鄉,不如先回家拜見一下母親吧。”
店小二的話實在是站在了這禮節的製高點上,周六郎雖然心裏不悅,卻也無法反駁。畢竟還沒有新進的舉人回鄉,第一時間不是回家,而是跑去求娶別人家姑娘的。
隨即回道,“打擾了,在下這就先回勾子村去。”
言罷,做了禮便要轉身離開。
趕巧兒這時幾日不登門的季凜,卻出現在了蓬萊坊的大門口。
這幾日,季凜調查案子正好到了僵持的狀態,大牢裏的顧大掌櫃,不知怎的卻一直不肯開口說半個字。
原本有探子回報說,謝秀才出事的地方向西十裏路的山穀裏,發現有兵器打造的痕跡,季凜連夜跑去查看,隻查到了一箱長矛,其餘的什麼都沒發現。
大約是打造兵器的人提前得了消息,趕緊轉移了,隻留下一箱長矛沒來得及帶走。
調查許久的案子又陷入了僵局,這幾日顧家倒是出奇的安靜。
不再往縣衙裏麵送銀子也不再聯係縣丞大人,隻是這出奇的安靜背後,卻總讓季凜覺得會有更大的事情發生。
隱隱的不安,卻又無從找到證據,這一切的擔憂都讓季凜最近的日子並不好過。不止如此,謝華棠這段時間忙著繡坊的事情,也不再做了飯讓青瑜傳信讓他去家裏吃飯。
一連幾日季凜都沒見過謝華棠了,今天好不容易抽了空到蓬萊坊瞧一下,不曾想竟然撞上了新進舉人周六郎。
“是你?”季凜倒是並不把周六郎放在眼裏,隻是,這周六郎卻是對之前,在勾子村見到季凜與謝華棠走在一起的事情印象深刻。
“這不是新進的周舉人麼,怎麼來蓬萊坊了,這是要在這裏擺酒席麼?”季凜仿佛全然不在意周六郎黑著的臉色,隻是不輕不重的打了一聲招呼。
周六郎瞧見季凜的一瞬間,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腦門,嫉妒又厭惡。
對謝華棠的那點在意,在這一刻好像隻剩下濃烈的占有欲,這種強烈的情感讓他幾乎失去了理智。
原本打算離開的他,停住了腳步,扭頭深深的望了謝華棠一眼,正巧對上謝華棠看過來的眼神。
謝華棠被他這樣一望,竟然恍惚之間覺得有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
那眼神裏多了一些什麼呢?叫人心裏慌張又有一點瘮人,過去那眼神裏常有的躲閃與怯懦卻一點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