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所區別的就是,可能翠竹本身目的就不純,而她是被王妃硬塞過來的。可她若說自己那時候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懂,大抵是沒人會信的。
所以該,誰叫你蠢呢?該你承受這一切!
甚至連瑤娘自己,上輩子吃過同樣的苦,卻一點也不同情翠竹,真是奇怪而又詭異的心情。
這幾日晉王不在府裏,據說是封地裏有地方出了些事,晉王帶著人前去處理。
期間,府裏格外安靜,連胡側妃折騰翠竹都沒有之前那麼厲害了,上上下下都十分消停。
轉眼間到了端午節,府裏各處提前就開始除塵、撒藥、並在門窗上插了艾蒲,會針線的丫鬟婆子們紛紛都做了五毒香囊佩戴。不會做香囊的,也會買幾條五色絲線編了,戴在手腕上。
當然也少不了端午節要吃的粽子,府裏早就開始準備了,畢竟這晉王府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加起來幾千號人,做這麼多人要吃的粽子,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這種粽子指的是大鍋飯,小跨院裏也單獨做了。
因為地位特殊,府裏都不敢慢待,所以小廚房裏的材料十分齊全。光粽子就包了五六種,甜的鹹的,紅棗的,豬肉的,蝦仁的,蛋黃的都有。
小跨院裏其他人忙著包粽子,瑤娘則忙著繡香囊。
瑤娘針線活兒好,那五毒香囊上的五毒繡得活靈活現,上麵配的五色絲絛編的花樣也好看。她本是打算給穆嬤嬤繡一個,算是孝敬,給小郡主繡一個,算是本分。哪知大家看了東西,都說她繡得好,竟紛紛求上門來。
拒又拒不得,畢竟小跨院裏的人對她都挺好挺客氣的。於是光香囊,瑤娘就接了五六個,更不用說五彩手串、絲絛之類的了。
最後還是玉燕發了話,大家才消停。
其實做這些東西並不費事,抽空就做了,瑤娘花了五天時間將這些東西做好。另外她給自己也做了一個,其實應該是兩個才對,等東西做好後瑤娘才發現,她已經不是晉王的妾了。
上輩子她也給晉王做過一個五毒香囊,晉王嘴裏沒說,卻將它掛在了腰間。這對素來生性內斂冷漠的晉王來說,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所以讓瑤娘一直記在心裏,心心念念都是給他再做一個。
可惜她上輩子沒活到時候,死在了三月。
瑤娘看著多出來的那個香囊,想了又想,還是沒將它收起來,而是兩個香囊綁在一塊兒,係在腰間。
這香囊不大,瑤娘給自己做得格外精細,整體呈蝴蝶狀,所以即使是係兩個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反倒以為是一對兒的。
瑤娘想,既然多做了,也別浪費,等改天往家裏捎東西,拖人將它帶回去,渾當給小寶做個玩意兒。
到了端午節這日,晉王依舊沒有回來。
晉王妃素來是個喜靜的性子,見晉王沒歸,索性連宴都不擺了,交代各處各在各院子過節,並將過節的分例都發了下去。
每年端午節都是晉王府最熱鬧,也是最忙碌的時候。難得今年清閑,殿下沒回府,王妃又發話了,大家自然要好好的慶一慶。
小跨院裏,光酒席就擺了三桌。
反正菜是齊備的,不夠再管大廚房要,又是自己做,大家互相搭手,便倒做得十分豐盛。小跨院裏人不多,也都沒什麼緊要的差事,將院門一關,就自顧樂自己的。
連小郡主都參加了,隻是她還不能吃東西,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幸好她這會兒還不識五穀香,不然指不定會鬧騰著也要吃。
這一場席麵一直吃到夜幕低垂才罷,因為喝了不少雄黃酒,大家又都是婦人,多少都有些喝醉了。
手把手的幫襯將殘局收拾了收拾,就各自回屋歇息。
瑤娘卻是沒辦法歇下的,她晚上還得值夜。不過因為她晚上要喂奶,倒是沒有喝那雄黃酒。
一同值夜的還有玉翠,可惜玉翠不勝酒力,不過隻喝幾杯就爛醉如泥,玉燕比她強點,也沒強到哪兒去,索性瑤娘便一個人值夜了。
本來小郡主現在不鬧夜,晚上也沒什麼要忙的,一個人照看足以。穆嬤嬤有些不放心,指了個沒喝酒的小丫頭晚上歇在外頭給瑤娘幫手。
隻要瑤娘一叫她就能起,倒也不怕有什麼突發狀況。
夜深人靜,隻在角落裏點了一盞暈黃的燈。
瑤娘坐在拔步床前,看著睡得正香的小郡主。自打小郡主會翻身,就從悠車裏移到床上了。地方大,夠她翻騰,也不怕會掉下來。
這種氣氛下,瑤娘困意漸濃,勉強打起精神,卻管製不了上下打架的眼皮子。她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床上的小郡主,見她沒醒也沒尿,就將她往裏麵挪了挪,自己在床邊上和衣躺下了。
天氣有些悶熱,瑤娘本就沒脫衣裳,睡著睡著就出汗了。
她是被熱醒的,起來摸了摸小郡主尿布,感覺有些潤,便重新給她換了一個尿布。等再度躺下時,瑤娘將外衫褪了去。
房裏就她和小郡主兩個,整個小跨院都沒有男人,她自然不怕旁人看到了什麼。
脫了外衫,隻穿著中衣褲,瑤娘總算覺得舒服多了。
迷迷糊糊中,小郡主似乎醒了。
瑤娘伸手將她攬進懷裏,眼睛沒睜就撩開衣裳,又將肚兜的往邊上拽了拽,將東西塞進小郡主嘴裏。
含著想要的東西,小郡主頓時消停了,小嘴一下一下的吸著,眼睛再度閉上。
兩人都睡得很香甜。
冥冥之中,瑤娘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
她睜開眼睛,見小郡主睡得很沉,而目光的來源是在背後,便下意識回頭往外看。
正巧對上一個寒潭般無情的黑眸,這雙眸子清冷而孤寂,明明很亮,卻沒有倒影,似乎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這是晉王的眼睛,瑤娘也隻見過晉王的眼睛是這樣的。
她驀地反應過來,晉王?晉王回府了?
再往下看,果然看到一張淡漠的麵孔,淡漠到沒有任何情緒,宛如萬年冰山。
瑤娘頓時坐了起來,因為胸前跳躍得幅度太大,自然也發現了自己的窘態。她給小郡主喂奶喂睡著了,竟是連衣裳都沒有拉上,有一隻白玉兔裸/露在外頭。
瑤娘想尖叫,卻又忍住了,慌手慌腳將白玉兔藏了起來,又匆匆拉好衣襟。
她隻著了中衣褲,外衫和鞋襪都是脫下了。此時的她就像是一隻碰見餓狼的小綿羊,怯生生的蜷縮著自己的身子,明明姿態是無限放低,卻怎麼都讓人覺得一定十分美味。
瑤娘抱著胸,兩條隻著薄薄綢褲的腿兒緊緊交纏在一起。
衣裳是府裏發下的,不光有外衫,還有內衫。穆嬤嬤見瑤娘侍候得好,之後又送了她兩身衣裳,還是一如既往的暗色係,但料子卻好了不止一倍。
薄薄的襯褲是湖綢做的,湖綢的質地本就輕薄,夏天裏穿最是涼快。若是穿了幾層也就罷,偏偏是一層,又是在燈光下,也因此顯得有些透。
青綠色的闊腿褲,越發顯得其下的**修長纖細,不大的玉足,其上指甲蓋呈透明狀,微微帶著點兒粉紅。尤其此時呈蜷縮狀態,更是誘人。
晉王沒想到這個在他印象中刻板僵化的奶娘,竟還有這樣一副麵孔!他眸光晦暗地看著在她的擁抱下越發顯得挺拔的高聳,不知怎麼就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幕情形——
嫣紅色上水潤光澤,皓雪凝脂般的物事,旁邊是一張天真無邪的奶娃臉。
晉王體內的火騰地一聲就上來了,壓也壓不住,讓他錯覺以為今兒是月圓之夜。
瑤娘被看得羞窘欲死,想躲躲不掉,想藏藏不了,不過她反應還算快,很快就抓起放在床腳的衣裳,胡亂地披在身上。
“還請殿下贖罪,奴婢此時不方便行禮。”
晉王嗯了一聲,嗓子前所未有的暗啞,“本王來看看小郡主。”
“小郡主很好……”
晉王點點頭,頓了一下,便離開了。
瑤娘也沒敢耽誤,忙穿好衣裳和鞋襪,跟了出去。
就見晉王已不知所蹤,福成的背影消失在二樓的拐角處,而小丫頭香香正睡得香甜,大抵根本就沒聽到動靜。
瑤娘不禁搖了搖頭,小丫頭就是小丫頭,和玉燕她們是不能比的,光警覺性就差了許多。再轉頭想想自己,也沒比對方好到哪兒去。
同時她輕籲了一口氣,在堂中略站了站,便回裏屋去了。
屋裏很安靜,晉王的到來並沒有驚醒小郡主,她依舊睡得香甜。
瑤娘臉紅似滴血,一想到方才情形就有一種掩麵想死的衝動。
她竟不小心讓他看到那樣的畫麵,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勾引她?也是她太疏忽了,發生這樣的漏子。
同時瑤娘也有些疑惑,怎麼晉王今兒又宿在二樓,為何不回朝暉堂?
經過這麼一出,瑤娘也睡不著了,坐在床沿上靜靜地發呆。突然,外麵一陣腳步聲響起,瑤娘剛站起來,就見福成走了進來。
“蘇奶娘,打盆熱水送到二樓。”
瑤娘躑躅,看了看熟睡中的小郡主,又看了看福成,“福內侍,小郡主……”
“咱家幫你看著就是。”福成擺擺手道。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瑤娘也隻能聽從。她當然疑惑為何福成不自己打,反而要讓她去。可轉念一想,以福成的身份大抵平日裏也沒幹過燒水之類的粗活兒,倒也不再疑惑了。
瑤娘先去茶房燒了水,待水燒熱後,便用銅盆裝了水,端上二樓。
小樓的二樓,瑤娘從沒上來過,樓梯在正堂的中堂畫後麵。
踏上二樓,迎麵是一個不大的廳堂,隻有一扇門可以通往裏麵。
此時那扇門是半掩著的。
瑤娘端著水盆推門而入,入目之間就是一片深棕色的地板。
地板擦得很幹淨,正中鋪著一塊兒深紫色織圖案的氈墊,反正以瑤娘的眼界,也認不出上麵那圖案是什麼,隻是覺得很好看,很配房間的擺設。
正對麵的牆上是一排槅窗,窗下擺著條案,窗上掛著紫色的薄紗簾幔。此時有兩扇窗子大開,夜風從外麵吹拂進來,攪動得薄紗上下曼舞。
靠右手邊是一排博古架和落紗罩,就著朦朧的夜色,隱隱能看見裏麵有書架和書案,還有數把圈椅和花幾。左手邊也是一排博古架和落紗罩,裏麵亮著燈,燈光並不明亮,但能看見放了一張八仙桌,窗下擺著一張貴妃榻。
而瑤娘的目光沒有放在這些上,而是望向再往裏去那扇半闔的房門上,燈光就是從那裏透出來的。
瑤娘深吸了一口氣,端著水盆走過去。
她沒有辦法一隻手端著水盆,另一手敲門,隻能將銅盆擱在地上,輕敲三聲。
“進。”是晉王慣常清冷的聲音。
瑤娘推開房門走進去,這間房裏擺設簡單卻又不失雅致。房中一角擺著個鎏金蟠龍三足香爐,似乎燃了香,空氣中有一種獨有的、特殊的味道。
這是屬於晉王的味道,最是讓瑤娘記憶猶新,因為上輩子很多時候她都是在這種味道的餘韻中醒來。
莫名的,她有些心悸,而當她抬起頭看見坐在簾幔後床沿上,衣襟半敞烏發披散在肩後狹長的鳳眼乜著她的晉王時,更是覺得有一種窒息感。
心,怦怦地,跳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