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清吃了兩顆止痛藥，她站起來，扶著車身，用幾乎哀求的眼光看著老爺子，“我們走吧，什麼都不要說了，你我都是將死之人，何不讓這一切就掩蓋過去？”
老爺子坐在車裏，固執地道：“他既然要一個交代，那就給他一個交代，否則，他這輩子永遠都放不下，你也不希望他這樣，是不是？死了的人倒是好過，什麼都不知道，活著的人要痛苦多久？你們當初認識，也就三個月的時間，我不知道，這三個月你們到底經曆了什麼，會讓他難忘至此。”
宋鬱清也不知道，生命中有一個人竟然記掛她這麼久，這大概是她悲劇人生裏唯一傳奇的地方。
他拿出電話，打給楚君炎，“我和宋鬱清在李蘇蘇的墳前，你過來吧。”
宋鬱清茫然地看著遠處一排墳墓，不久之後，她也會是這裏的一員。
雖然說人都是要死的，可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她也盼過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可惜，她沒有辦法。
“他會來嗎？”
楚老爺子扶著她走過去，“他會來的，和李蘇蘇有關的，他一定會來，他做這麼多，就是想為李蘇蘇報仇，我把你弄出來了，他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還會找你報仇的。”
“讓他找吧，橫豎，找不著，我也活不成了。”
“以後，他如果知道你就是李蘇蘇，你想過，他會怎麼樣嗎？”
“他不會知道，我死了，你死了，這就是個死秘密，誰都不會知道。”宋鬱清拉住他的手腕，“我求你，什麼都不要說，我不知道你以前為什麼不說，但是既然你以前不說，現在也不要說。”
楚老爺子沉默了一下，“想知道我以前為什麼不說嗎？”
“不想，不想知道，什麼都不想知道。”宋鬱清悲愴搖頭，“知道越多，我心裏越難受，我隻想過最後平靜的日子。”
兩人經過李東和紫漫的墳前，宋鬱清站立了一下，老爺子卻狼狽地退到一邊去，宋鬱清看到他這樣，心裏莫名地一痛，真是他害了他們。
腿還是很痛，可這種身體的痛，仿佛一下間可以接受了，因為，心裏開始尖銳的痛。
她默然走開，走到李蘇蘇的墳前，她自己的墳前。
她坐下來，靠著冰冷的墓碑，抬起頭，忽地就衝老爺子一笑，“我希望，我死後，可以葬在這裏，墓碑上是他寫著吾妻。”
楚老爺子嘴唇微微顫抖，別過頭，不去看她臉上爛漫的笑和眼底尖銳的痛。
“我會告訴他，告訴他真相。”老爺子忽然篤定地說，眼底有不顧一切的衝動。
宋鬱清輕輕地搖頭，“不，不要說。”
“蘇蘇，當初是我收買了宋鬱清，陷害你的。”
“我不想聽了。”宋鬱清站起來，搖搖頭，耳邊有風聲不斷地掠過，吹進了她的心裏，說不出的寒冷。
“當年，”老爺子的聲音，緩緩地傳來，“我創立金利集團，隻有君炎爸爸一個兒子，但是他早逝，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君炎的身上，對他很嚴厲，他稍有不聽話，我不是打就是罵，終於，他抵受不住壓力，離家出走，流落孤兒院，找到他之後，我沒有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強勢會造成他心理創傷，反而覺得他不聽話，接他回家的那天，打都他半死，把他關在二樓，足足關了三天，三天隻給他水喝，不給任何東西吃，我要他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