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生縮在陸錦隨的懷裏哭了很久很久, 一直喊著“師兄”“師兄”，後來泣不成聲幹脆就不喊了, 悶頭埋在陸錦隨的胸膛。
陸錦隨也一直遵守著承諾，師弟不讓他開口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緊緊地抱著江雲生, 摸著他的頭與後頸以表安撫。
漸漸地，江雲生停止了哭泣, 但眼淚還是在流，他一張口便是沙啞的聲調, 不甚在意繼續道：“師兄……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也……師兄，告訴雲生, 你的心魔是不是我？”說完這話, 他從陸錦隨的胸口抬起頭來，使勁眨了眨迷蒙的淚眼，想要看清楚師兄此刻的神情。
陸錦隨靜靜地看著他, 心疼地幫師弟擦去臉上的淚珠，卻抹去一滴又流下一滴，他便不再擦了, 索性直接吻上江雲生的眼睛, 幫他啄去鹹濕的淚水。
江雲生見陸錦隨沒有說話, 以為他還在意著之前那句話, 感受到眼皮上的啄吻，輕顫了睫毛，道：“師兄, 你說話吧……你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雲生便是師兄的心魔？”
“不是。”陸錦隨非常肯定地道。
原本應該高興的，師兄的心魔並不是他，可是江雲生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左胸處酸漲不已，淚水劃過臉頰已經感覺到一些刺痛了。
該高興的，本該高興的。江雲生這麼想著，努力扯著嘴角，想要勾出一抹微笑，可是不論江雲生怎麼努力，都勾不出向上的，忍不住抿起唇來，嚐到淚水的鹹味。
陸錦隨把江雲生的臉捧起來，猶如珍寶般的輕輕落下一個吻在那雙飽受摧殘的唇上，不帶任何情欲，有的隻是心疼與憐惜，還有蘊含在那個吻裏無邊的愛意。
“師弟……雲生……”陸錦隨歎息著喊道，唇卻沒有離開，親昵地蹭蹭。
江雲生的手緊緊攥住了陸錦隨的前襟，他頗為無措道：“師兄……？”
“我的心魔不是你，是你的心結。”陸錦隨這才把話說完，伸出手點了點江雲生的心口。
江雲生睜大了雙眼，很疑惑也很慌亂：“我的……心結？”
陸錦隨從他的唇上艱難地撕開，然後用額頭抵著額頭，低聲道：“師弟一直為喜歡我這件事煩憂自擾，是不是？”
“……是。”
“師弟一直擔憂這份喜歡會不會給我帶來負麵影響，對不對？”
“……對。”
“師弟一直因為掌門罰我的事情而耿耿於懷，是不是？”
“是。”
“所以師弟一直都不打算向我表白心意，對不對？”
“……不對。”江雲生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有開始流的傾向，但他極力忍住，道，“我其實、我其實當年就想……”
陸錦隨有些訝異，深邃的眼眸裏更多的卻是心疼與複雜：“當年？”
“當年與師兄和好後，師兄在紙鴿子上與我表白心意，當時我便有打算了。可是後來……”江雲生斂了眼眸，道，“後來師兄因我受了整整五十一鞭……我怎麼敢、我怎麼敢開口呢？”
“那不是你的錯。”陸錦隨將他的臉抬起來，望進師弟的滿布水痕的眼睛，認真道。
“師兄總是如此縱容我……”江雲生慘白著臉幹幹笑了幾聲。
陸錦隨用手指拭去他的眼淚，道：“師弟，雲生，我心悅你，我喜歡你，和你一樣，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江雲生愣住了，連眼淚都忘了流。
陸錦隨溫柔地繼續道：“師弟，想要治好我的心魔很簡單，隻要你的心結結開便好了。”
“我的……心結？”江雲生又重複了一遍，喃喃道，“是什麼？”
陸錦隨扯開了自己的腰帶，露出蜜色的肌膚，與完整的錦錦花。這是江雲生第一次直麵師兄的赤裸，第一次見到師兄心口上長著的那朵花。
錦錦花的莖根直接從陸錦隨的心髒處生出來，那塊肌膚底下隱隱能看見綠色的脈絡，隨著心髒跳動著，似乎與肉體融合無法分割。
江雲生注意到這時候的錦錦花綻開得異常嬌豔，可是花瓣外圍一圈卻是微微泛黃，有那麼一些要朝著內裏蔓延的趨勢，這種情況讓他想起了那次脫落，瞬間緊張起來。
“錦錦，你……”
“我沒事，雲生不用擔心。”錦錦花沒有了衣物的壓迫，整支花都肆意立著向四周展示自己的魅力，仿佛這是最後的盛宴。
“可是錦錦你……”江雲生的話還是沒有說完。
錦錦花伸出枝條輕輕摩擦著江雲生想要觸碰卻又在半路停下的指尖，道：“你該高興才對，你師兄他就要除去心魔了。”
江雲生聽著錦錦花的話，心裏湧上淡淡的不安：“那你呢，你會怎麼樣？”
“我是由你師兄心魔而生的一朵花。”言下之意便是心魔沒了，它可能也沒了。
江雲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舍不得錦錦花，但也舍不得師兄一直遭受心魔之苦。
錦錦花像是看懂他內心的為難與糾結，安慰道：“雲生，不用為我難過，我自有我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