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誰是刺客?(1 / 1)

深寒幽冷的冷水瞬時激了她一個透心涼,傾歌使勁在水裏撲騰著,身體起起伏伏間,意識竟然漸漸模糊,求生的渴望令她毫不猶豫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就在那樣尖利的刺痛中,她憑著自己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識,堅持著遊到了岸邊,借著遙遠的宮燈攀住了一塊石頭,終於爬上了岸,渾身乏力地癱軟在了那片堅硬的鵝卵石上。

她急喘著仰麵朝上,抬頭打量著頭頂的那片寥寥月色,麵上油然而生出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擂鼓般跳動的心口也漸漸隨著這寂靜的夜色緩緩放慢了步調,然而,就在此時,身後陡然響起了一聲凶煞的沉喝。

“來人,有刺客!”

隨著那一聲,一把深寒的劍已經懸上了她的脖頸,在月色掩映下,泛著泠泠的冷光。

南妃半夜被捕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皇宮,瞬間便成為宮人之間茶餘飯後的笑點。那些宮人諷笑過後也不禁費盡疑猜,都在想半夜三更堂堂一個宮妃緣何不在宮裏寢歇,卻無端將自己渾身浸濕還赤著雙腳跑到那荷花池去作甚?

傳得最廣的,隻說,南妃當日實是因乍然失寵而想不開尋的短見,畢竟,人盡皆知那夜皇上宿在甘泉宮。

宮人心下也不禁唏噓一片,隻道無論是誰,終未能打破宮中原本平衡,皇上心裏,最疼寵的,終究還是甘泉宮中那位娘娘。

隻因,自那日起,皇上再沒去過靈鳳宮,加之太後本便不喜南妃,寧壽宮中的宮人更是談南色變,一時間,靈鳳宮在後宮之中便形同冷宮。

自家主子一朝失寵,靈鳳宮中當值的宮奴每每說話做事都變得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惹惱了宮中哪位主子,便無端將自己性命送了。

而今日,太後在禦花園裏的蓮台上設了小宴,邀請了後宮所有嬪妃,卻獨獨落下靈鳳宮。

蓮台上,素杯薄盞,果盤精致,茶香嫋嫋。

容後蔥指拈素杯,抿唇輕啜了一口清茶,眉間向上微微一抬,她放下茶杯,拈起素帕輕輕點了點唇角,淺笑道:“倒不知母後這是什麼茶,竟這般清香甘口?”

首座上的太後抬眸一笑,“此乃開春黔州進貢的毛尖茶,那黔州雖處赤貧之地,這茶卻是難得一見的好茶,你若喜歡,改明兒哀家讓薛嬤嬤給你送一些過去。”

“既是好茶,臣妾怎敢奪了母後所愛?”

“一家人何來這多生分。”太後輕嗔著,轉眸對身後的薛嬤嬤道:“趕明兒你將那茶葉分作幾份,給每個宮裏各送去一份。”

“老奴遵旨。”薛嬤嬤傾身一福,卻見她又一凝神,似是欲言又止,末了,隻依舊垂了那仿似千金重的頭顱,默默不語。

心裏卻想,以她多年隨侍太後身邊的經驗,她口中的“每個宮”,必定是將靈鳳宮排除在外。

太後卻在此時自懷中掏出了一件物事,旋即拉起了身邊女子之手:“這是哀家在清梵寺的時候,向普光大師替你求來的——南普佛珠。普光大師是清梵寺的得道高僧,他既說此佛珠能保平安,那便一定錯不了。”

其他幾人聞言,目光也不約而同朝著這邊看過來,那眸裏,有驚疑,有不善,有嫉恨,小小蓮台,眾生百態。

卻在此時,寧疏影連忙擯身後退,“這佩玉既是普光大師所贈,必屬稀物,母後更應留在身邊才是,恕疏影不能從命。”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你這丫頭,哀家一把年紀了,你若真心疼哀家,怎肯拂了哀家一片好意?”話到這裏,又戛然一頓,再開口,太後麵上已浮出了融融笑意,“哀家還等著你早日養好身子,為咱們大夏朝延綿福嗣呢。”

“母後……”

寧疏影嬌嗔出聲,麵上乍現一抹嬌美的紅暈,映襯著那張絕色的麵龐,越發嬌柔似水。

遠些的溫嬪狠狠扯緊隱在桌下手裏的絲帕,卻隻能強強壓下心中不快,掩嘴輕笑著。

“母後一番好心,貴妃姐姐又何苦推諉呢,咱們姐妹想要,可還沒有呢。”

其他幾人也連連附和著笑。

太後卻隻越發笑得和悅:“溫嬪這小嘴啊,是真甜。”說著,又朝著她們一個個看去,“你們幾個也得加把勁兒,皇後,太醫院開的藥都按時吃了嗎?怎麼這肚子總不見起色?”

容後麵色一怔,堪堪摻入愧意:“母後,怪隻怪臣妾自個兒肚子不爭氣,好在今年又選了新妃,說起這個,倒真真有個喜事呢?”

“哦?”

“母後有所不知,自封賞新妃以來,皇上對南妃妹妹便格外偏愛,這些日子夜裏更是常常都寢的靈鳳宮呢,依臣妾看,咱們宮裏今年必然是能添喜氣的。”

她話未必,便隻聽咚的一聲,太後眉頭緊皺,已將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擲,冷聲道:“好端端的,提她作甚!”

韓素素心下一緊,正暗暗為傾歌緊張,那邊廂,溫嬪眼瞅著這時機甚好,當即便不甘其後:“母後,按說南妃姐姐新妃入宮,臣妾本不該私下裏說她不是,可是,聽您方才這般問,臣妾實在為皇後娘娘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