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妾心錯付(9)(1 / 1)

“那如果朕說,朕與你之間,你不是在一廂情願呢?”

“蕭玄景,我不需要你的可憐,收起你的假仁假義吧,我南傾歌不稀罕。”

他沉沉凝著她的眸子,眸裏有她從不曾見過的神色,像在回憶一抹溫柔的過往。

“你說,你心底開始有朕的時候,是朕對你說朕不會讓你死的那句話之後,是嗎?”正是在這樣迷離的心境裏,他的聲音,低沉,喑啞,細緩傳來,字句入耳:“你不信朕心裏有你,朕卻記得,累月前的一個月夜裏,一個女子說,若朕懂得女子心思,便不該來她寢宮,當時的情景,朕現在回憶起來,都還覺得,那不施粉黛的女子,明眸皓齒,自有一番美麗,非常人所能及!”

“你騙人,若你心底果真有我,為何半夜三更偷去寧貴妃的寢宮,甚至不惜在我飯菜中下迷藥?”

“你知道?”他問出聲,麵上卻並無多少詬病。

傾歌冷笑一聲:“嗬,沒話可說了嗎?”

“南傾歌,關於此事朕可以同你解釋,不過,在朕與你說清楚之前,你先聽朕說一個事。”

“要說就說,不說拉倒!”

“你可還曾記得,上元節在帝京廿四橋下偶遇朕一行人一事?”

傾歌正了身子,這事一直以來都是她心口的一個謎題。

蕭玄景凝著她的眸子,緩緩將她拉攏入懷,卻頃刻教她拐開,他微一皺眉,故意用受了傷那隻胳膊去攬她,並暗暗加了些力道,直到將她強行按壓進了懷間,這才滿意勾唇一笑,卻又頃刻沉了聲。

“你長在賢王府,想必元夜那夜朕在宮裏設了宴邀請了一眾皇親國戚之事,也是有所耳聞的,其次,你自小習醫理,大約也聽過易容術,那夜的‘皇上’,其實是假的,宴會不過是朕為了掩人耳目而專門籌謀的一個安排罷了。”他說到這裏,卻又徐徐看向她,“那你可知,那夜朕的三哥又去了何處?”

傾歌心頭一震,倏地抬頭看向他,對於他即將要說的是隱隱有所期待,卻又暗暗有些畏怕。

隻依舊冷言冷語道:“皇上既設了宴,他自然是進宮了。”

“那麼,那夜朕的三哥果真是在宮中嗎?”

他徐徐打量著她,傾歌被他盯得有些慌亂,這些她之前也在心中猜測過的,最終卻都沒有一個定論,卻在今日,將從眼前這個人的口中得知嗎?

“他不在,不隻不在,他還與朕去了同一處地方,準確說來,是朕與他去了同一處——醉香樓,因為那裏,住了北狄的二皇子萬俟遠。”

“北狄?”

“是。你可知此番咱們大夏軍為何慘敗如此,如若朕沒猜錯,這隻怕也是他們當初達成的協議之一。”

“你什麼意思?”

傾歌突然驚問出聲。

蕭玄景將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緩緩用內力為她運著熱量。

“你這般聰慧,想必也已猜到了,朕的三哥,對朕的這片江山,也感興趣。”

“不,不可能,他不是這樣的人,這之間鐵定有什麼誤會,你確定嗎?你確定當初他去見得一定就是北狄的二皇子嗎?”

眼見她一心一意還是為那人說話,蕭玄景心底暗暗掠過一絲不快,卻並不顯露,隻繼道:“朕當然確定,因為他前腳一走,朕就去見了狄國的大皇子。”

“大皇子?”

“北狄的老狄王年事已高,膝下隻有兩個皇子,大皇子萬俟修因嫡出而一出生便被封了太子,然其自小體弱多病,又資質平平,文治武功都不及二皇子萬俟遠,所以,照此局勢,北狄的江山,十有八九將來是屬於那二皇子的。”

“不是已經封了太子了嗎?莫非那二皇子想造反不成?”

傾歌循著自個兒的思路相詢,話到此處卻陡地一頓,她秫然看向蕭玄景,眸裏盡是驚疑。

“自古這天下都是能者得之,隻要那造反之人是真正有才能,百年之後,名垂青史的,你以為會是真正坐擁天下之人還是當初被篡位之人?”

他聲音幽幽緩緩,仿似他自始至終隻是個看客,說的都是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事。

傾歌著實被他這番話驚到了,他的意思是,如若這天下真有一個人比他更有才能且欲奪他的江山,他也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嗎?

蕭玄景卻似乎全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以為,他是我的對手?”

他淡漠的語氣令傾歌心頭一窒,卻再說不出口別的話,如若他今日所說皆是真的,那麼天下還有誰能指責他?那麼,自己的不願承認是多麼怯懦,即便早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樣,一邊守衛著江山,一邊,還要喜怒不形於色地擔負著那樣沉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