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那大皇子是個病秧子,注定會失掉江山的嗎?”不自覺的,她的聲音已不知何時溫軟了不少。
“所以,朕為什麼不與朕的三哥一般,去拉攏那二皇子?”蕭玄景麵上終於現出了一抹笑意,便連凝著她的眸色也是溫溫的。
“天時地利之外,還有人和。”話到此處,他看著她不解又滿臉認真的模樣,不覺微勾了唇角:“事在人為,懂了嗎?”
眼見她似懂非懂地看著自己,那迷惘的眸色根本是還沒明白過來,蕭玄景不覺又有些好笑。
“罷了,這些事以後再與你細說,現在,朕便向你解釋當初為何那般待你,此事,得從當初他專門對外聲稱你得了心疾將養閨閣之事說起……”
“你……”傾歌猛地抬頭,又是一驚。
蕭玄景抬眸掃了她一眼,“本來朕也一直不曾懷疑,直到元夜與你偶遇,你女扮男裝,無意中又提起與賢王府的瓜葛,賢王府守衛深嚴,你卻能在元夜大大方方拿著朕那三哥貼身侍衛的腰牌在帝京街頭招搖撞騙,朕經幾番思慮,便猜到了你頭上。”
他說著,想到當初她一身顯眼紅衣躲避那群龜公的模樣,不覺哂笑出聲,“穿的這般花枝招展還去當采花賊,若不是有輕功在身,你便不怕自個兒被有特殊癖好的人當做了花來采。”
“他敢,老娘我割了他的子孫根!”
傾歌悶哼一聲,眼見他似笑非笑地凝著她,心底莫名又爬出了幾絲淺念,卻又刹那被心底的沉痛遮掩了。
“你還要不要說,不說就滾回你的日升殿,我困了。”
蕭玄景被她這番話說得心底一陣輕漾,眼見她眉間眼底的嗔怪模樣,不知不覺竟開始心猿意馬起來,他正將目光逡巡在那微顯幹澀的唇瓣上,然而,還來不及有下一步動作時,外麵竟不合時宜傳來低低的一聲提醒:“皇上,快四更了。”
不知不覺,兩人竟這樣相擁著坐了一夜,蕭玄景轉頭看看屋外投來的微光,耳邊忽有清淺的呼吸傳來,他回眸,她竟已枕在他的膝上沉沉睡去,耳邊忽然響起她那時夢裏叫出來的“蕭玄景”三個字來。
手心有溫軟的熱源傳來,是她繚繞在他指間的呼吸,他心中微微一動,頓了頓,指間輕輕收攏,握住了她溫軟的柔荑。
另一隻隱在身後緊握成拳的手,卻不由自主發了抖,他竟,差點失手殺了她嗎?
那夜他答允她的解釋,終究在時間的消磨裏作了罷,傾歌心底,卻已隱約有了些末輪廓。
那人既懷疑蕭宸景意圖篡謀,她又恰恰是從賢王府裏出來的,那麼,他前前後後以各樣麵孔來待她,也便說得通了,所以,那夜或者不是她在做夢,而是……他真的有心要掐死她!
傾歌終究不再提出宮的事,隻覺得,也許她本就明白一切,不過欺哄自己一場,到了圖窮匕現,才終於絕望。
也終於明白,愛一個人大約便是這樣,一點點道聽途說風吹草動便鬧得雞犬不寧,各以毒辣言語去傷害……卻最終,萬般仇恨,總敵不過隻言片語的溫存!
又是連著好幾日過去了,發瘋宮女的事太醫院那邊依舊沒有任何消息,正在人人躁動不安時,宮外卻傳來了一個消息:三賢王在回京途中遭遇歹人襲擊,身受重傷。
傾歌初聽到這個消息也是著實驚訝,前些日子江南水患,他請旨去賑濟災民安撫百姓之事她也有所耳聞,隻不過,好端端的一個人,卻突然血淋淋的回來,擱誰誰心裏也不好接受,他平素又是那樣好脾性的一個人,與人發生衝突的可能並不大,怕隻怕,這本身便是一場陰謀,一個早已計劃好的陷阱。
傾歌不自覺便將思緒往蕭玄景那夜與她說的話上引,蕭宸景是否有謀逆之心她如今並不知情,下意識裏,她總是不願信的,可她若是蕭玄景呢,在肯定了一個人有謀逆之心之後,他會不會借此機會,將自己隱形的敵人堂而皇之誅之於無痕?
思及此處,更是越發忐忑心驚,如若她所慮是真,那麼,現如今毫無頭目之事那人都能做到如斯地步,果真是一點兄弟情誼都不顧了嗎?
“娘娘也不必太過緊張,奴婢聽說皇上已吩咐了宮中最好的太醫去賢王府中了,憑娘娘與鍾太醫的交情,娘娘隻要托他一托,若真有甚事,咱們還能不知道?”
傾歌心頭一緊,忙抬頭一把抓住了夏蟬的手臂:“丫頭,你說,皇上派的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