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傾歌摔倒在地的瞬間,身後蕭玄舞的笑聲就毫無遮掩地傳來。
“我說你這不是活該嗎?”
傾歌陡地抬眸,狠狠剜了她一眼。
她的意思她懂,既然腳受傷了,何苦還走那麼快。
可不是自作自受嗎?
“嗨,你橫我也沒用,皇兄心裏又不會因此多看你一眼!”
傾歌一聲冷嗤,“老娘才不稀罕!”
“本公主也不稀罕。”
傾歌陡地抬眸。
玄舞幹脆順著她大大咧咧坐在滿是落葉的地麵。
“哎,其實,在這一點上,我倒挺喜歡你。”
迎著傾歌瞥過來的目光,玄舞揚唇一笑,又不禁蹙了眉:“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寧姐姐和我從前認識的那人比起來,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傾歌疑惑地看向她,不知道她為何竟會突出此言。
玄舞拈起地上的石子朝著麵前空曠的圍場扔去。
“從前寧姐姐身子不好,待我卻是極好的,她現在待我也極好,但是,她從前對皇兄總是隔了一層紙,看不見摸不著,卻無形之中總是阻隔著兩人,我五哥疼惜她,總不願逼她太緊,可是……興許是因為你的緣故,讓她覺得皇兄不再屬於她一個人了。”
傾歌凝眸,“你是說,她覺得我成了她的威脅?”
玄舞點點頭。
傾歌卻早已苦笑出聲,“公主,你是個頂聰明的女子,如何竟還看不出來,她就那樣站在那裏,不用去爭也不用去搶,你皇兄仍舊可以給她三千盛寵,護她一世安寧。”話到此處,她不禁莞爾一笑,卻盡是苦楚,“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什麼都不用做,也能在另一個那裏成就一場驚鴻。”
玄舞愣愣地看著她,“你不是說你愛我皇兄嗎?”
傾歌凝眸輕歎一聲,“所以,我看著他待另一個女子好,為何還能這般無所謂地與你在此談笑?”
玄舞一驚,旋即點頭。
傾歌突然仰頭看了看頭頂一望無際的天際,看著天上的雲層相重又相逢,她終於扯唇一笑,“人活在這世上,總是有許多的無可奈何,有時候是身不由已,有時候,是心不由己。”她轉眸看著身旁的玄舞,“如果能控製自己的心意,那麼,明知道他心裏深愛著另一個女子,我何苦對他動情,落得如今這麼個進退兩難的下場。”
玄舞不解,“什麼叫進退兩難的下場?”
傾歌凝眸淡淡一笑:“公主,若你身為普通女子,不必為了兩國和平與北狄和親,你可也曾想過自己將來的夫君是個什麼模樣。”
玄舞一怔,麵上倒是現了少見的羞澀,“隻要是女子,誰會沒有那樣的想望?堂堂公主,有時候,真覺得不如尋常百姓家的兒女自在。”
傾歌輕歎一聲,將她的手執進手裏,眸裏也不禁含了些末豔羨:“是啊,如果是普通女子,到了年歲,嫁一個心儀的郎君,忙時日出而作,暇時閑看落花,不定羨煞多少王孫公子大家小姐呢。”
玄舞怔怔地看著她,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母妃在世的時候,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一入宮門深似海,沒想到,宮裏的女人,原來,都一樣可憐。
夜晚的時候天突然陰沉了下來,皇帝取消了下午的圍獵行動,命將士們自由活動。
蕭玄景來到傾歌帳篷時,方行至帳前,裏麵便傳出一陣打鬧聲。
他聞得是傾歌玄舞的聲音,便饒有興味地頓下了腳步。
“南傾歌,你耍賴,這局不算,重來重來!”任性刁蠻不可一世的聲音,一聽就是玄舞。
緊接而來的聲音也不甘示弱,“憑什麼不算,咱可說好了的,隻論輸贏,不論過程,輸了就是輸了,你還我東西!”
皇帝朝身側的蔡康瞥了一眼,蔡康會意,招了一個帳前的侍衛過來:“南妃娘娘和七公主在裏麵玩什麼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