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傾歌毀胎(3)(1 / 2)

天子的壽辰過後,宮中立即又開始熱熱鬧鬧地籌備起了中秋的事,宮中上下裏外,一片洋洋喜氣。

有人歡喜,自有人愁。

毀胎之後,傾歌身子越發破敗,輕則傷寒,重則連著好幾日腰酸背痛得下不來床,儼然成了個病殼子。

皇帝已連著好幾日忙完朝事便來她的寢宮,她卻日日閉門不見。

靈鳳宮裏那幾個丫頭,為了自家主子的事,愁得日日唉聲歎氣。

這愁的,卻不隻靈鳳宮,還有皇後的華裳宮。

皇上將冷宮近乎查封,別人不知道,她心底卻清透的很。

冷宮無故失火,表麵上是一場意外,背後,或是一場預謀已久的陰謀。韓嬪被打入冷宮,冷宮照舊安分還好,偏偏在她進去之後才發生了意外,皇帝素來疼惜南妃,怎會不對當年她被人誣陷的真相起疑?

假若韓嬪根本是受人指使呢?這便是當初皇帝要賜死韓嬪之時她誓死求情的原因,她本擬借此誘使韓嬪說出背後主謀,沒曾想未及動作,竟已有人先一步殺人滅口。

雖說皇帝如今嚴禁任何人去冷宮暫時打斷了她的計劃,但上次一場求情已然將她的嫌疑洗盡,那冷宮,她不能去,別人一樣也不能去,那麼,隻要韓嬪還活著,便不愁今後沒機會。

這一點,她倒是格外感激沈妃,那倒是個奇女子呢。

當初她無故被貶冷宮一直是個謎,而今為了重獲聖寵不惜使得自己容貌盡毀,這樣一個耐得住寂寞的女子,才真的是值得她下些功夫的人。

至於南妃,那個女子也曾有一段時日被她視為最強勁的對手,隻是,深宮裏的女人最忌諱四個字——

愛憎分明。

自始至終,她心底隻有愛恨,她與皇帝之間如今依然全然鬧翻,以她的性子,二人之間重歸於好的可能幾近於無,加之她兩次滑胎,今後不能受孕的消息早已在宮中傳了個遍,她既已不能為皇家增添子嗣,便已失去了作為一個女人的資格。

她要是她,就趁著皇帝如今還對她念著舊情,好好為自個兒的將來謀個好些的奔頭,她倒好,竟還一次次將皇帝拒之門外,她以為她自己還是從前那個肚子裏有護身符的南傾歌嗎?

哼,這麼拎不清,失寵,不過遲早。

倒是甘泉宮中那個女子,她似乎一直都極度冷靜,無論是自個兒得寵正當時,還是皇帝日日靈鳳宮之日,不爭不搶,反而穩坐宮中最榮寵之位。由不得她不將她視為她穩固後位最大的絆腳石。

雲何踏進日升殿之時,入目便是皇帝喂著朱雀的情景。

“你這小畜生,倒好似真真有幾分靈氣,她日漸消瘦,你也餓得皮包骨頭,是不是再過幾日你也學會給朕臉色瞧了,嗯?”

皇帝背對著雲何,輕輕撫摸著那小畜生的頭頂柔軟的羽毛徐徐低詢。

雲何的腳步倏地頓下。

南妃對皇帝恨之入骨,本已在當初的預見之中,起初他也覺得瞞著她是最好的抉擇,而今看他們二人之間落到這般地步,竟不自覺生了些末悔意。

“皇上,南妃娘娘素來也不是什麼羸弱女子,毀胎之事倒不如……”他話到此處,又因著皇帝揚起的手生生頓住,看著翦手而立的明黃背影一眼,雲何不禁低歎了一聲:“您這又是何苦呢。”

蕭玄景聞言,將手中的朱雀放回籠中,轉身,笑中略帶了不易察覺的苦澀。

“雲何,你可知道,在臨安鎮那回,她險些遭蕭宸景侮辱,後來羞憤之下跳下懸崖,當時朕便以為,那孩子斷是無法保住了。”

高雲何被他的話驚得倏地怔住,他們按照皇帝信中指示當初找去之後,隻聽他草草提了墜崖諸事,卻原來,竟還有這樣的前事。

他陡地抬眸:“皇上的意思是,南妃娘娘腹中的孩兒,早在那時便已……?!!”

蕭玄景緩緩握緊了手掌:“朕那日問過閔太醫,他卻說,胎兒出現異常,是那幾日方有的事,朕日日寢在她的枕邊,夜裏她翻個身朕都知道她哪兒不舒服,除非……”

“皇上是懷疑……”雲何說到此處的話猛地打住,他實在不敢說下去,皇帝的意思他怎能不懂!

南妃自小習得醫理,身子是她的,真若是毀胎之前便已出現症狀,她為何遲遲不肯說出來?

除非?

除非她早已知曉此事,甚至……整件事情根本是她一手釀製!

“朕這幾日雖說日日去她的宮門口吃她的閉門羹,心底卻又猶豫得很。”他想她開門親口問清楚,又怕事情一說穿,真個從她口中聽來那些他全然不敢深想的事實,那麼,他們之間,便當真沒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