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接過薛嬤嬤遞過來的罪狀,乍然看清上麵的字句的刹那,卻險些跌倒在地,私通?孽種?
“太後……”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麵前的人,不敢想象她就是那個人的生母,她一心一意隻想置她於死地,卻忘了她若當真畫了押,她的兒子,當今皇上,又將承受世人怎樣的嘲笑?
“怎麼,有問題嗎?”
傾歌搖著頭:“不是這樣的!太後,不是這樣的……”
“證據確鑿你還敢矢口否認?是不是要哀家將當初替你毀胎的盧太醫一並開罪你才肯說實話!”
盧太醫?不不,不是這樣的,蕭玄景說那隻是一出戲,那是他專門安排給有心人看的一出戲……
“我要見皇上,太後,我要見皇上!”
太後陡地瞪大了眸子,“見皇上?你以為皇上現在還想見你?你以為哀家怎麼會知道你毀胎的事?你以為皇上會讓你與別人懷的野種生下來?你背叛了他,還親手謀害了他的親生骨肉,他現在恨不得將你淩遲處死!”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撒謊,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傾歌陡地起身,上前一把將太後撲倒在地,雙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撒謊,你撒謊!……”
太後哪裏料到她會突然來這一招,當即嚇得花容失色,在她身下不斷掙紮:“來人呐,南妃瘋了,來人呐!”
薛嬤嬤急得大跳,衝出房門對著院子就是一陣高喊:“來人啊,南妃娘娘要殺太後,快救太後!”
侍衛聞言瞬間魚貫湧入,乍然看見這情景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出手。
傾歌還在用力,太後臉色青紫,雙腳正使勁在地麵踢著,薛嬤嬤在一旁急得跳腳:“還不快殺了她,太後出了事你們都得陪葬!”
那一眾侍衛聞言,不再猶豫地拔出腰間佩劍,高舉著便要朝傾歌身後砍去,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乒乒乓乓的一陣聲響,他們都突然捂住自己麻掉的手臂栽倒在地,所有人刹那呆住,卻在此時,外麵突然傳來一聲通傳:“皇上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仿似被人抽掉周身所有力氣,傾歌陡地怔住,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
抬眸發現那人大步踏了進來,身邊,跟了寧疏影。
她默默看著,眼底心底,都澀痛得厲害。
皇帝上前將太後扶了起來,她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胸膛劇烈地起伏:“反了反了!來人哪,將南妃給哀家捉住,淩遲處死。”
“母後且慢。”
“皇帝,她要殺了哀家,你居然還在為她開脫!”
“母後息怒,南妃該死,但不是現在。”
“你,你這是何意?”
蕭玄景朝蔡康看去一眼,蔡康會意,將不相幹的人遣了出去。
大門合上,留下來的,唯太後,皇帝,寧疏影,傾歌。
皇帝大步來到傾歌身邊,他直直迎上她譏諷的眸子,一把挑起她的下巴:“你現在見著朕了,有什麼話,說吧。”
傾歌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像看陌生人一般,她緊緊凝著他,好半晌才開了口,聲音又澀又啞,“當初那個孩子,是因為胎死腹中,你才讓盧太醫替我導胎的,是不是?”
皇帝冷聲輕笑,“你以為呢?”
傾歌直直看著他,“我隻聽你說,是,還是……不是?”
“不是。”
淚水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傾歌將十指緊緊嵌進手心,“所以,你一直以為是我背叛了你?”
他看著她,一字一句,“不是以為。”
怔愣之後,傾歌突然搖頭又點頭,她又哭又笑,終於側開了眸子,不再看他,眼底卻一片晦澀,隻低喃道,“好,我懂了。”
“很好。”蕭玄景嘴裏緩緩吐出兩個字,冷聲繼道,“蔡康,讓南妃畫押。”
傾歌看著麵前的罪狀,突然含淚笑了:“若我偏不呢?”
“那朕現在便砍了你宮裏所有奴才。”皇帝彎下身細細摩挲著她的淚,聲音又幽又冷:“不但如此,你謀害皇嗣,將軍府也脫不了幹係。”
傾歌笑了,抬眸看向他:“好,我畫。”
她話畢,伸手蘸了朱砂,毫不猶豫往那張罪狀上摁了上去。
“很好,”蕭玄景起身,幽聲下著吩咐:“蔡康,將南妃娘娘送回天牢。”
大門方合上,太後突然來到蕭玄景身邊,“皇帝,你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她此番想方設法,不過想讓南妃畫押,讓他徹底死心,沒曾想,現在願望竟這般輕而易舉便達成了,可是,她卻全然猜不出自己這個兒子究竟在想什麼。
蕭玄景回身一笑,朝寧疏影瞥去一眼,寧疏影會意,上前細聲安撫著太後:“母後莫要著急,皇上這般行事自有他的考量,您老人家何不先聽聽他的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