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隻知道他抱著一個血人,七王爺問及那是何人,太醫隻道是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究竟是誰,除了太醫,便無人得知。
……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好似把這一生都重新過了一遍。
六歲,她與妹妹開始跟著爹學習釀酒,她總是會問爹,她娘去哪裏了?
爹笑著說,娘去了他們現在不能去的地方,等她和妹妹長大便會知道。
她不解,問爹問什麼一定要等到生子才知道娘去哪裏了?
爹笑了笑,不說話,從那以後,她再提起娘,爹都不會回答。
有一夜,她見爹喝得爛醉如泥,連鞋也不脫便上了榻,她去替爹脫鞋,爹眼眶是濕潤的,她未曾見爹流淚,心疼他,便陪了一夜,那一夜,他喚著一個人的名字,‘月雲羅’足足三百餘次。
她爹宋氏,她與妹妹月氏,那日,她才知道,月雲羅是她娘,她小聲問,娘是不是像村長夫人那樣死了?
爹罵了她一通,說娘活著,在他心裏,隻是不會再回來。
她討厭娘,丟棄她和妹妹,讓爹獨自傷心,她想一輩子跟著爹,不嫁人。
七歲,她見了桑樹哥哥,他白衣勝雪,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他說,他不過十四,她癡了,怎會有如此好看的少年。
隻是一眼,便無法忘懷,她也忘了六歲時爹爹哭得肝腸寸斷時的模樣。
他與她約定,等他再來尋她,陪她看那滿山遍野的桃花,她便陪他去到天涯海角。
他走後,瘟疫來襲,爹說,他帶著妹妹去見娘,她才知道,娘如村長夫人一樣,去世了。
瘟疫過後,她日盼夜等,終於,他來了,仍舊一襲白衣,容貌比起少年時期更加絕豔俊美,他位於白馬之上。
他彎唇,仿佛大地失色,“橙橙,我來了,我未曾食言。”
她遞上掛墜與玉佩,心裏甚是歡喜,激動的落下眼淚,“桑樹哥哥,橙橙終於等到你。”
他自馬上躍下,接過掛墜和玉佩,擁她入懷,甚是溫柔,他問,“橙橙,你的名字?”
“月千城,爹說,那是月亮下的千萬長城。”
他彎唇,“西陵殤。”
她抬眼,“難怪是桑樹哥哥。”
“所以是橙橙。”他笑,滿是寵溺。
“那你娶嗎?”她嬌笑著。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我娶,你嫁嗎?”
她重重的點頭,“我嫁!”
那日竹縣十裏長紅,就是桃花樹上也掛上了大紅綢緞,整個竹屋像是被一朵火熱的玫瑰包裹著,又如同火焰般絢爛,肆意張揚。
她一襲紅衣,如同盛開的紅蓮,殷紅的唇,宛如天邊霞光,華麗張揚。
他說,這一輩子,永不分離。
隻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她都不記得了,就連同何時與桑樹哥哥相認她也忘記了。
空洞的記憶讓她有些惶恐,猛地從夢中醒來,睜開了雙眼,四周一片漆黑,她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桑樹哥哥,你在哪兒?怎麼房間不掌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