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流蘇,好久不見。”
他眉目清俊,眼神帶著與陽光外表不符的陰鷙。銀色的羽絨服,幹淨的襯衫和牛仔褲,將他整個人襯托的格外清瘦,俊秀。
楊子豪的語氣好像久違的老朋友見麵,以往每一次,尹流蘇見到他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反感,厭惡,抗拒或者是恐慌。
在尹流蘇心中,這個男人的壞感度和安茜是一個水平線的。但是此刻,她清澈的紅腫的眼波中,毫無起伏,無波無瀾。
“你是代表你自己,還是代表你們?”
你們指的是他和安茜。
楊子豪曾經欣賞她的冷靜,此刻討厭極了。
他有些懊惱的解釋道:“我和安茜從來不是一條路上的人,連合作都談不上。”
“是或者不是,與我無關。”
尹流蘇背過身,隻覺年初一的陽光並不怎麼燦爛,反而涼颼颼的。
楊子豪快速錯步擋在她麵前,氣呼呼的問:“尹流蘇,你真的要跟高文彬離開嗎?你覺得他是一個托付終生的男人?”
“他不是,難道你是?”
她扯出一記無力的訕笑,潔白的牙齒仿佛在嘲笑。
“尹流蘇,我告訴過你,隻有我才是這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無論是陸虞城也好,高文彬也罷,他們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你明白嗎?”
楊子豪的情緒有些許的激動,說話的時候,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跳,仿佛在極度隱忍著什麼。
“楊子豪,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尹流蘇表情冷冷的,錯開他的身體道,“你在我眼裏,連垃圾都不如。我希望,我們永遠別見,老死不相往來。”
罵他的時候,她承認她在發泄。
楊子豪此刻討人厭的送上門來,她的壓抑和委屈,以及憤怒,注定是要釋放在他身上的。
“我不會害你的。”
楊子豪麵上的陰鬱一閃而過,再度叫住了她,“你不相信的話,你去問問看,綁架吳媛父母威脅的事,和他有沒有關係?他可曾認識宋意?還有,你想想看,你被第一醫院開除,無法在安慶市繼續從事醫生的工作,究竟誰得到的好處最多!”
“他要得到一個完完整整的你,必須折斷你的翅膀,讓你依賴他,再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尹流蘇的心重重的沉了沉,她緊緊地按住心髒的位置,頭也不回的疾步離去。
楊子豪的叫囂漸漸消散。
不聽,不代表不存在。
懷疑的種子悄無聲息的落下,楊子豪是否在挑撥離間,很明顯了,但他說的是否真實,論證的話,分分鍾的事。
如果是高文彬夥同安茜壓斷她最後的精神支柱,那麼她要親手斷掉自己的出路嗎?
尹流蘇一路狂奔,麵容皎白,恍恍惚惚。
第二醫院門口。
高文彬接到尹流蘇的電話,正好收拾完了行李,其實也沒什麼東西,一切到了臨海市那邊都可以再添置的。
關鍵是人過去了就行。
他的父母尚留在臨海市,那邊有一個頭疼的斯曼,不過沒關係,他不會像陸虞城這般拖泥帶水,盡快解決一個纏人的追求者,很容易。
他買了一束紅色的玫瑰,歡歡喜喜的進入病房。
尹流蘇站在灑滿陽光的窗口,毛衣下的身子單薄無比,她雙手交疊抱著胸,目光悠遠。
“送給你。”
高文彬將玫瑰遞到她身前,以為至少能夠博得她的展顏的。
“謝謝,很美。”
她麵無表情,甚至連餘光都不曾多掃一眼。
至少高文彬是微微有些失落的。
“流蘇,機票已經訂好了,吃完午餐,我們就走。”
他很快就將失落的情緒掩飾掉,繼而麵上恢複溫溫的表情。
他伸手就要去提她身旁的行李箱,卻被尹流蘇給製止住,“等等。”
“怎麼了?”
高文彬莫名其妙。
“高大哥,我有話想問你。”
尹流蘇的表情肅然,高文彬的笑容凝結在一處,眉宇漸漸變得不自然起來。
“你問吧。”
“你認識宋意嗎?”
高文彬眼中閃過一陣遲疑,甚至是心虛,在他試圖回答的時候,尹流蘇補充道,“高大哥,我希望聽到實話,我現在最禁不起的,是謊言,是背叛。”
“……認識。”
話落的時候,高文彬的麵色慘白一片,那種感覺就像唾手可得的幸福,悄然從他指縫間溜走,他抓不住,也摸不著。
“宋意威脅吳媛汙蔑我的事呢,你知道嗎?”
她眸光清澈,聲音帶著無盡的酸楚。
高文彬和吳媛一樣,是她的好朋友,她狼狽時,可以依靠。當他們一個個抽離了,無法逾越的裂痕出現了,如何能回到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