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綸心裏頭的想法:一年隻有一個大年,如不好好利用,不僅自己心有不甘,如果祖宗有靈,也會罵句“不肖”的。
崇綸做的這些,自然要瞞著吳文鎔。吳文鎔雖駐兵黃州,但對崇綸在武昌的所作所為,卻是知道的。但吳文鎔卻懶得再管這些事。吳文鎔心裏非常清楚,自己到任以來,湖北軍務無絲毫起色,此時無論自己說什麼話,鹹豐都不會認真對待的。與其徒增朝廷反感,不如自己喝盅悶酒。
湖南的駱秉章卻沒崇綸那麼大膽。早在一月前,他便行文各處,飭命各府、州、縣衙門,正月不準封印,正印官無命亦不準進省;各地綠營亦不準放假、聚賭,提、鎮、協等統兵官,尤不準擅自離營、聚賭、飲酒。一經查出,嚴參不貸!
湘勇水陸各營,因正厲兵秣馬,為出省緊張地做著各項籌備,駱秉章雖然未行文過來,曾國藩也不敢掉以輕心。
但湖南提督鮑起豹、永州鎮總兵樊燮、湖南水師管帶艾岩,仍會在一處,計議軍營過年的事。
依著樊燮的主意,直接給駱秉章打個稟帖,以長毛向永州移動為名,幹脆把長沙城的提、鎮各營,悉數調到永州,大家在永州好好過一個大年。把長沙丟給塔齊布所領的協和團練把守。
但鮑起豹經過思索認為不妥。
鮑起豹對樊燮說道:“樊老弟,當此風聲鶴唳之際,我們行事還要以國事為重。上頭已被洪逆氣紅了眼,我們不能再添亂了。添亂固然不能再添亂,但各營弟兄辛苦了一年,尤其是各營的什長、哨長們,好不容易把年給盼來了,我們又不準他們過,卻又委實說不通。我看不如這樣。假呢,照常放,但卻要緊閉轅門。大家在各自營裏玩上幾天。賭錢也好,喝酒也好,隨他去,隻是不能嫖女人。在營裏嫖女人動靜太大,容易傳出去。二位老弟以為怎麼樣呢?”
艾岩忙問:“請軍門明示,到底放幾天假呢?”
鮑起豹想了想道:“往年都是半月,今年短一些,五天吧。”
樊燮道:“以卑職看來,既然在營裏,不妨還按以前的老規矩吧。五天,怎麼能盡興呢?就算我們陪您老打五天麻雀,您老就能盡興?怎麼可能呢!”
鮑起豹知道,樊燮的後邊,站著的是聖恩特好的官文,便不敢再堅持自己的觀點,借坡下驢道:“按往年的規矩自無不當,隻是大家要敬醒些,不要玩瘋了。長毛打了進來,我們嘴裏還在喊著“條、萬”,可就鬧大笑話了。”
樊燮笑說道:“我們過年,長毛也在過年。他們怎麼會打進來呢?”
艾岩也忙補充道:“鎮台所言甚是。大家都在過年,隻有鞭炮、焰火,怎麼會有大炮、戰火呢?”
鮑起豹道:“說起來呢,老哥也不是膽小怕死之輩。老哥三代供奉菩薩,有菩薩在身邊護著,老哥怕什麼呢?”
鮑起豹這裏忙著過年的事,洪天王在忙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