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片陰影似烏雲在沉船上輕輕的飄過,穆水生向上望去,看到的是一艘船的底部,遠遠的就像是一艘玩具船,用著比烏龜還慢一些的速度,在那裏不慌不忙的遊著。
船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來自於海底的穆水生的注視,船停在了水麵上,船的陰影就投落在這艘沉船上麵。
穆水生沒有身體,但他的思想,眼睛,以致於情感都還如人一樣,看到這道占領了自己找到的獵物,他的心開始猜疑著對方是否也和自己一樣的目的。
看著破爛船艙內,那從縫隙從隱隱可以看到的金光,以及金光旁邊依舊完好的箱子,和箱子旁邊已經破碎的陶器,穆水生的心中開始生出了另一般的主意。
對於自己的能力,穆水生了解的不多,他隻知道他自己就是水,在有水的地方他的念頭就可以讓他瞬息到達,然後用水凝成自己的身體,隻是這簡單的兩個發現,就已讓他覺得無比神奇,那是比傳說的瞬息更讓他激動的能力。
作為人的時候,他的力氣或許很小,但當他把海洋當作自己的身體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舉起整個星球。
看著有一半還埋藏在淤泥中的沉船,四周的水在穆水生的操控下,仿佛化成了一隻巨大的手,將整個沉船籠罩,然後一點點的從淤泥中托舉出來。
渾濁的水開始在海水中蔓延,像是噴發的火山,驚嚇走了附近的魚群,穆水生托著那艘船一直遊過了數百裏,又才重新放進了一個更深的海溝裏,他覺得這裏是一個很好的藏寶藏的地方,即使那些船上的人全副武裝,即使用上了最先進的潛水機器人,他們也帶不走穆水生的這筆意外的財產。
渾濁的水湧到海麵,驚動了甲板上熱鬧的人群,那些穿著黑色的潛水服的人,原本滿滿的信心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所驚駭,向著船邊邁出的腳步也收了回來。
眾人都爬在圍欄上,看著越來越渾濁且滿滿散開的泥水,腦中始終找不到解釋的理由來。
一名身著灰色馬甲的中年人,皺著眉頭從船艙內走了出來,在他的身旁還跟了一名身著西裝的年輕男子,隻是那身裝扮,就能讓人知道,他不是屬於長久住在海上的人。
中年人爬在圍欄上,看著渾濁的水,眉頭皺的更緊,又讓人遞過來一個儀器,拿在手中觀瞧一陣。
身旁的年輕人早已按奈不住,對中年人問道:“怎麼回事?”
中年人沒有回答,在看過了儀器上的數據以後,回過身,大聲的招呼水手將纜繩放下去。
一端掛著鐵的纜繩被丟入渾水中,直直的向著海底沉去。
等到纜繩到了盡頭,船長就逼迫著那些已經穿戴好了的潛水員跳進了海水中。
潛水員順著纜繩向著海底潛去,但因為海水太過渾濁,他們甚至都看不清自己身旁的同伴。
中年人和年輕人焦急的在船上等著,足足過去了近一個小時,那幾個潛水員才從水下冒出了頭。
看著潛水員打出的手勢,中年人皺了皺眉,罵了句:“該死!”然後就讓人將潛水員接到船上來。
盡管中年人並沒有說明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他那生氣的目光中,青年人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勁,吵吵嚷嚷的就對中年人指責了起來。
穆水生大致聽了幾句,也就是說些什麼“你不是一定在這裏嗎?”“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如果出了問題你可是要負全責。”之類的話,總是沒有講出穆水生想要知道的信息。
船並沒有急著開走,就那樣如同水中浮萍,搖搖晃晃。
就在穆水生快要失去打聽消息的興趣時,船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很炸耳,但穆水生卻不知道是什麼聲音。
過不多時,那個穿得筆挺的西裝男被兩名水手抬著丟進了海中,鮮紅的血液就那樣在水中彌散開來。
穆水生從來沒有想這次一樣對聞著血腥味有作嘔的感覺,他驚慌了,那個死去的人睜大的雙眼,似乎就直直的對著他的眼睛,他恐懼了,盡管船上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裏還有一個人能夠融入到海水中,他不敢相信的抬起不存在的頭顱,看著站在圍欄邊,冷漠的中年人,以及他身旁冷笑著的水手,他想象不到,他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敢這樣大搖大擺的殺人。
中年人看著在海中緩緩沉下去的屍體,重重的吐了口唾沫,用著穆水生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一句似乎是罵人的話,然後轉身走進了船艙。
中年人的那張冷漠的臉和那死去的青年恐懼的眼神,深深的印刻在穆水生的腦海中,他不在惦記那本來就不屬於他的金子,他隻想快些將思想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