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了冬日,東宮後院已經備齊了過冬的物什,尤其是安瀾院這邊。早早的供給了地暖。
若水取了幾件貂絨的厚衾抱著回了屋。
便看見那人還是如白天一般。仍舊在那獨自對弈著。
若水搖搖頭。歎道:“主子,您坐了這麼久了,還是歇一會兒吧。”
見元驚鴻不理會她。若水嘟著嘴,囔囔的抱怨道:“太子也這樣。姑姑您也這樣。這個時候的風最是刺骨冷人了,一點也不曉愛惜自己身子。”
“太子?”
棋子從指尖突兀滑落。在棋盤上發出響聲。
元驚鴻撿起它來,又重新把視線調轉到了棋盤上,搜尋著絕佳的落棋點。卻仍忍不住問道:“太子回來了?”
“嗯。在書房呢。奴婢剛才去送宵夜,都被回絕了,聽見太子似有什麼事安排趙大人去做。”若水撓撓臉頰。回想著,卻又說道:“也是啦。總歸不是奴婢能操心的事,嘿嘿。”
“宵夜在哪兒?”
元驚鴻放下手中的一把棋子。將它們悉數放回了竹籃裏。
若水一邊折著那幾件新衣物,一邊答道:“在小廚房用小火吊著呢。是雞湯。姑姑要用點嗎?”
“端來吧,我給太子送去。”
待她端著食盤進了書房時。隻有南宮朱雀一人坐在案桌前,細細的翻閱著書籍。
聽見門動。南宮朱雀抬眼一掃,隨即溫聲道:“你怎麼過來了?”
“聽若水說,你回絕了她的宵夜,便想著親自給殿下送過來,倒看殿下給不給玉兒這個麵子了。”
元驚鴻淺笑含羞,將雞湯端上了案桌,又把著湯匙給他舀了一碗。
繞過桌案,走到了男人身側,遞到了他嘴邊。
“若水煮了好半天,殿下也該嚐嚐。”
卻不想!
南宮朱雀一把推開她的手腕,元驚鴻手未握穩,那湯碗便倒在了案桌上,幸而她未將碗裝滿,湯水灑出些許,浸在了桌麵上。
元驚鴻微微惱怒,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被那人拽過去,強迫性的收在了懷裏。
“給,玉兒的麵子,自然是要給的。”南宮朱雀湊近她的臉頰,輕輕的含住她的耳垂,低語。
元驚鴻側眼一看,男人放大的俊臉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劍眉星目,深邃輪廓,解下了朝服束縛,一身月白長袍也襯的男人身材修長挺拔。
真真是……好看的緊。
元驚鴻不自覺的紅了紅臉,輕輕推了推南宮朱雀,悄然道:“別鬧了。對了,今日朝上,此事可有什麼進展?”
南宮朱雀眨眨眼,遂將南宮璟也插手此事,也算幫了自己忙,南宮添將司徒無極軟禁起來了一係列事由講給了她聽。
聞言,元驚鴻卻隱隱生出股不好的感覺,目光隱了半分霧氣,淡淡說道:“衛王爺,他……終究還是抵不過宋氏族人的讒言……”
“玉兒覺得可惜了?”南宮朱雀挑眉問道。
元驚鴻一愣,仍點點頭,道:“畢竟衛王爺是與殿下最為親近的兄弟。如今看來,卻是……”
“皇家無手足。”說完,南宮朱雀自己也一愣,下意識的去看元驚鴻的臉色。
也無骨肉。
果然,女人臉色一白,使勁壓下了眼中的紅暈。點點頭,沒有再搭話。
“好了,夜裏風大,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來。”南宮朱雀輕輕在元驚鴻額間印上一吻,鬆開了她。
走在回安瀾院的路上,長廊裏貫穿著夜裏的寒風,刺骨冰涼,仿佛還夾雜著雪渣。
自從那日的雪後,雖不見得日頭暖和,也是沒有今晚這般涼人的。
元驚鴻站住腳,透過院中亭台,看那芙蕖內的水流已靜止了不少,似冷成了冰霜一般。
風雨欲來……擋不住的。
美人愁上心間,眼底蘊上一層薄薄的哀愁。
……
敏敏端坐在梳妝台前,仔細的梳著發尾。
“你的頭發好好養著,又長又黑,真漂亮。”
那日元驚鴻給自己梳著發髻,雖然有些笨手笨腳,但那絲絲情意總是叫敏敏記掛的。
“咳……”
剛不久前,司徒無極派那管家來給自己送了參湯,說她重傷剛愈,要好好將養。
敏敏看了眼麵前空空如也的湯碗。
罷了,這條命本就是多年前太子撿回給自己的,白活了這許久已經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她在發間釵了根銀色素簪,起了身,換了身黑色的夜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