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奈,這些兒子卻都算計著要如何害死他!
柳公公悔不當初,泣不成聲。哀嚎道:“陛下老奴該死啊”
“朕咳咳”南宮添氣喘籲籲,吃力說道:“朕還要你做最後一件事。”
“是。”柳公公抹了抹淚,起了身湊了過來。
外麵自不知裏屋又發生了什麼,南宮朱雀神情凝重,眉眼中都透著濃濃的疲憊。
他站在院中,身前是拂柳垂陰,花嬌豔陽,卻抹不去他此時心頭濃愁。他本自詡是個無情之人,尤其對於自己父皇,更是應當隻有君臣之禮,而無父子之情。
可當人在他眼前眼睜睜的瞧著無藥可救,他卻依舊止不住心疼心冷。
“殿下。”
女人溫軟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他沒有回頭,卻是問道:“你知道我父皇是中毒了是不是?”
元驚鴻垂下眼角,沒有答他的話。而是問道:“那宋老爺子說身體不適要先回府了,您要不要去送送?”
“不必了。父皇現在情態不明,我沒那個心情去與那老不死周旋。”
南宮朱雀伸出手折了一段眼前的枝椏,神情頗為厭倦。
“方才在校場,我該攔住老九那杯酒的。”
南宮朱雀似有些後悔。
元驚鴻歎口氣,勸慰道:“殿下,世上沒有後悔藥,皇上玄脈已盡,毒早就深入骨髓了,應該與祁王那杯酒沒有關係。”
“可是因為那杯酒,父皇才”
南宮朱雀轉過頭,眼眶通紅。
他噤了聲,喘著氣,握著枝椏的拳頭都在顫抖。
“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父皇身邊有人在加害他!可是我沒有阻攔,我沒有任何動作!”他此時突然無助的像個小孩,他拉住元驚鴻的手,深深的看著她,嗓音帶著哭腔,控訴著自己,“我也恨他!我從小到大都在恨著他!恨他為什麼要和自己嫂嫂不軌,為什麼要生下我這麼個不倫的產物!為什麼要幾次三番”他突然住了口。
南宮朱雀猛然偏過頭,嘴唇微顫。
“我想有人要害他,對我而言並非壞事。他一駕崩,我就能了立刻登基,這對我而言,有害無異。可是,剛才在裏屋,我卻發現”南宮朱雀捂住自己胸口,像是那裏被萬箭穿心一般,疼痛難忍。
“他是愛我的。”
最終,南宮朱雀雙眼失焦,像放空了一般,他閉眼,垂淚,終於坦誠道。
聽聞他這些話,元驚鴻有些意外,卻又似乎情理之中。
南宮朱雀是一個為了權利可以放棄犧牲一切的男人,她如此,他自己父親亦是如此。
一時間,她竟然病態的找回了一些平衡感。
柳公公顫抖的放下毛筆,顫聲道:“皇上,寫好了。”
“恩。”南宮添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這樣朕也放心了。那女人是老三與太子的心病,當初想必宋家便是以那女人為餌誘著老三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哎,難為元姑娘了。”柳公公歎息一聲,卷好了剛擬好的聖旨。
“唯有如此,才能讓老三對她徹底斷了念想。”
南宮添揮了揮手,又靠著床榻合上眼。“朕睡一會兒,你也退下吧。”
柳公公默不作聲的跪坐在邊上,細細的收拾著黃綢,神情輕鬆,自知將死,卻難得如此放鬆。
他確實睡去了。
夢中他又回到少年時期,他也血戰沙場,手刃敵手,也曾在這深宮之中舉步維艱。
可惶惶中,卻總有一人的手與他相執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