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之後發生的事情很血腥,李媽媽想起當時滿地滿床的血就後怕,也沒跟萩娘細說,隻說最後孩子生出來了,阮氏也沒死但身子敗了,坐完月子還躺了3個多月才能下地。
沒人去和阮氏說過當初老爺的選擇,李媽媽也守口如瓶。但阮氏和臧俊終是夫妻離心了,兩人再也不同房。
對臧俊來說,當他決定保孩子的時候,在他心裏阮氏已經是個死人了。
可偏偏阮氏沒死,這讓他又內疚又羞愧,無法麵對阮氏。
阮氏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養育孩子了,她自己非常清楚,夫君的愧疚落在她眼中更是心如明鏡。
兒子的名字是阮氏取的,熹。
悟以往之不鑒,知來者之可追。
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在這夫妻間微妙的氣氛中,鄭氏出現了。
每年十月,臧俊會親自去莊上收租。莊戶人家,肥雞美酒,盡情享受。那一年,又去住了幾日,阮氏自然是沒跟去的,臧俊也樂得在外自在悠閑。偶然一日,午後無事,繞莊闊步,觀看野景。
突然一騎一人狂奔而來,縱馬的似是一女子著紅衣,遠遠的踏草而來,萬綠叢中一點紅,煞是好看,臧俊不由得看呆了。
馬跑近了臧俊才發現那女子騎馬的樣子非常詭異,雙手死死地抓著韁繩,頭發衣服全亂了。
來不及多想臧俊飛身過去攔馬,那馬跑了多時想是也累了,居然堪堪被攔下,讓臧俊救得美人。
那女子雖神色慌亂,卻也頗有幾分姿色,發同漆黑,眼若波明,芊芊十指掏出一條蔥綠繡纏枝紋汗巾掩麵,臉微微地轉過去卻不時拿眼一溜觀察臧俊形貌。稍整衣衫後,那女子福身相謝,求問了臧俊名諱後隨跟來的從人離去。
十來天後媒婆就上門了,說合的是滎陽鄭氏的旁支,丹陽郡戎蠻府長史鄭何的第七個女公子,雖是庶出,但從小嬌養在嫡母身邊,很得雙親和鄭府老夫人的寵愛,性情和順,通曉六藝,尤善女紅,說得天花亂墜天上有地下無,願來府上做妾。許是為了不刺激阮氏,臧俊並沒有答應。
過年的時候臧府收到一份年節禮,送禮的正是鄭何,感謝臧俊十月間救了自家女郎鄭七娘,臧俊這才明白那麗人就是鄭七娘。
說起來鄭長史官階還比臧功曹高兩三級,鄭七娘又是自己掌過眼的難得的美女,這樣的好事放在平時肯定想也不想就滿口答應了。
多情溫柔的臧俊還是去找了嫡妻阮氏商量,阮氏隻問了一句話“進門時你許我有嫡子就不納妾的話還算數嗎”?
臧老爺沒料到行事大方的嫡妻還有這一手,那新婚時的甜言蜜語哪能作數,惱羞成怒地喝道:“既嫁從夫,你阮家的家教太差。”
阮氏的臉立刻就白了。
臧俊也有點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但拉不下臉來道歉,隻能一甩袖子走了。
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活著的阮氏和自己的嫡長子。
看似柔弱的阮氏把李媽媽留下照看住在西苑的萩娘,讓李媽媽的男人任安連夜帶著熹哥和奶娘趕回溧陽交給太夫人。
阮氏就一根汗巾把自己給掛在了臧家的梁上。
萩娘聽得又可氣又可笑,可氣的是自己老爹不夠磊落,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說一堆,可笑的是自己的親娘為了親爹的一句話就上吊了,撒手拋下一個不懂事的女娃娃和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奶娃娃,這是何等的不負責任何等的心理素質太差啊。
兒不嫌母醜,子不語父之過,可這爹媽也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李媽媽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忙用壓得更低的聲音附在萩娘耳邊說:“奴婢懷疑夫人可能不是自殺。”
萩娘這回是真的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