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淝水之戰(四)(3 / 3)

這狡黠的女子!謝琰雖慣於七情不上臉,這時候也難以按捺自己的怒氣,然而他並沒有喪失自己的風度。

僵持半響,謝琰喚了一句:”墨兒。“

墨兒挑簾子進了帳篷,身邊跟著的正是探頭探腦的劉寄奴小朋友。

謝琰一本正經地說道:”此人多次窺視中軍主帳,又四處打探軍中布防,本將軍正打算將他斬首示眾,以正視聽。”

萩娘的小嘴張成了O型。

這是在威脅自己嗎?謝琰不是翩翩君子嗎,怎麼那麼沒臉沒皮?

不,他不是這樣的人。

萩娘神色不變,學著謝琰淡然的樣子悠悠地說道:“軍中事務全憑將軍做主,奴萬萬不敢置喙。”

謝琰反被氣笑了,習慣性地撫了撫手上的檀香珠串,玉腕與黑色的念珠相照映,顯得異常豔麗。

時人都以佛學為尊,熱衷論道,喜愛清談,尤其是士族子弟多是信佛的。

墨兒帶走了寄奴,萩娘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也不知道自己回答得是否中他意,心裏猶疑不定。

謝琰喚她走近自己,又一次抱緊了她。

“你呀,還是一個孩子。”他溫柔地說,並沒有特別帶有什麼情緒。既不是責備,也不是憐惜。

褪下手上的珠串,謝琰捧起她的右手,鄭重地為她戴上自己心愛的佛珠。

“那一諾,我還是許給你。等你想好要求什麼事,可執此串來見我。”

他深情款款地握著她的手,不忍放開,眼神灼灼然似是可以將她融化……她的眼睛黯然失色了,她的一切堅持都似乎沒有了任何意義。

曾擔心他會拒絕,亦曾擔心他會食言,更不信他會真的尊重自己的選擇,然而當他真的毅然決然放她離去的時候,她卻迷惑了。

她是多麼地喜歡他!

萩娘的淚水有點忍不住了,這樣一位優秀的君子,她為何執意不肯屈從,僅僅是為了自己那可笑的自尊與驕傲嗎?

隻有自卑的人才會特別地執著於自己所謂的自尊。

他的身份決定他隻能納自己為妾,這也不是他願意的啊。

她心裏反複地煎熬,隻想大聲說自己不走了願意留下來,哪怕隻是在他身邊做一個侍妾。

人生在世如白朐過隙,平平淡淡一輩子也許都抵不過這一瞬的幸福,如果她願意留下來,他們都會是幸福的吧。

為何不能任性一次,縱情自己呢。

若是就這樣靠在他的胸前,倒在他的懷裏,她將多麼幸福啊!

謝琰無比期待地看著她掙紮的眼眸,隻是最終她還是放開了他的手。

謝家的馬車如約將萩娘送回臧府。

聽說輔國將軍的貼身護衛墨兒執謝琰的拜帖求見,臧俊差點沒跳起來,真真是倒履相迎。

可惜謝琰沒提納取之事,隻是言辭中十分敬重臧家萩娘,表達了對萩娘在軍中獻策的感激之情,還附上金五十兩明珠一對為謝禮。

萩娘一個小姑子懂什麼軍情?在軍中那麼多天怎麼跟旁人交代啊?臧俊頓感頭疼又不能質問謝家。

墨兒察言觀色,善解人意地提點道:”將軍隻是請了貴府女公子在謝家與太夫人作伴,大人無需煩憂。“

這意思是說沒人知道女兒在軍中吧,臧俊鬆了口氣,擠出一絲微笑:”多謝將軍關懷,下官無以為報。“命人請了鄭氏過來招待墨兒喝茶,鄭氏自是準備了禮單回禮讓墨兒帶回謝家。

墨兒走後,臧俊關起門和鄭氏討論起了這件事,兩人一致認為不管是出於家族利益還是顧及女兒的麵子,都必須壓下此事,避免下人議論紛紛,家宅不免有口舌之憂。

而謝琰意向不明,並沒有說要納萩娘也沒有明確說不納,也讓臧俊決定近期內不給萩娘另外定親,至少要等謝琰忘記萩娘才行。

從這個角度來說,萩娘反而暫時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