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抬起頭,他的表情冷肅:“金焰熾鳳本就是超脫六界,但又困於紅塵之物,他就算入了惡,也是這天下世人逼的。”
七堂總督怒目圓睜:“滿口胡言亂語!”
嵇清柏冷笑了下,他挑起眉,掃了一圈眾人,慢條斯理地道:“你們到底是怕這天下生靈塗炭,還是可惜沒留聖妖在絕頂峰上,用自己的血脈,養你們這幫道貌岸然的廢物?”
他話音剛落,七堂中一片寂靜,總督更是漲紅了臉,抖著手,結巴道:“你、你汙蔑!”
嵇清柏隻覺滿眼的荒唐可笑,他似乎極度失望,閉了閉眼,籲出一口氣:“為了一滴妖血,自相殘殺,欺師滅祖。”他看著眾人滑稽的麵相,笑出了聲來。
“你們真是好樣的。”嵇清柏笑得眼角含淚,他雙目赤紅,看著所有人,平靜道,“這蒼生不因妖物而亡,隻因你們的無盡貪欲,才萬劫不複。”
第60章 卌柒
長生回了絕頂峰後,嵇清柏再也沒讓他出過朧月堂,師兄師姐們來了幾次,也都沒見到長生的人,再加師徒兩呆的地方本就偏僻,如今更是門庭冷落,無人問津。
堂與嵇清柏徹底翻撕破臉後再沒往日和顏悅色的虛假客套,隻是礙於他玄境修為,又動不得,堂眾人可說是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飲他血,食他肉。
嵇清柏因為長生有聖妖心頭血的關係,不能讓他再與派的其他人接觸,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幸好長生乖巧,整天呆在朧月堂與師父作伴也不覺得寂寞,隻是偶爾發呆的時間很長,不知在想些什麼。
嵇清柏不是多細膩敏[gǎn]的人,見過他這樣幾次後,也忍不住擔憂,終於一日午後,陽光正好,兩人在院子裏賞著春雪消融,綠芽新枝。
“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和師父說。”嵇清柏望著院子裏的玉蘭花樹,淡淡道,“怎麼身體好了,心思反而重起來?”
長生笑了下,歎道:“也沒想什麼。”頓了頓,又說,“就是想師弟了。”
嵇清柏皺了皺眉,說:“他已經不是你師弟了。”
話雖如此講,但想到堂曾經對金焰熾鳳做過的孽,嵇清柏的臉色又好看不到哪裏去。
長生心善,很是落寞道:“要是我當時注意些,說不定他就不會那樣了。”
嵇清柏搖了搖頭:“作惡之人永遠都能找到作惡的理由,你當時就算注意到了,他的惡念也不會為此消散。”
長生苦笑道:“那他會來報仇嗎?”
嵇清柏冷道:“絕頂峰沒有那麼容易上來。”
長生想了想,似是終於明白為何嵇清柏與堂關係已經僵硬至此,都還留在這兒,隻因絕頂峰現在是唯一能護著自己,不被金焰熾鳳打擾的地方。
但其實嵇清柏也不是不擔心。
他們雖然這一處現階段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但內憂也不輕,長生心頭血的問題不知還能瞞多久,時間長了,堂裏的長老總會發現蹊蹺,外頭金焰熾鳳的勢力,聖妖妖力隻會越來越強,哪一天打上這絕頂峰來,嵇清柏不擔心滅門,隻怕自己當時的修為已然對付不了金焰熾鳳。
“要是有一天,這月清派沒了,你就跟著鳴寰走吧。”嵇清柏又看了會兒雪,突然道,“堂知道你有聖妖的心頭血斷不會輕易放過你,但鳴寰能保護你,為師要是不在了,你就和他走。”
長生懵了半刻,驚訝道:“師父要去哪兒?飛升嗎?”
嵇清柏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著長生道:“我此世該是飛升不了了,我的道不會原諒我教出那樣的徒弟,他既然敢來這絕頂峰上,我便不會放過他,誓要將他斬滅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