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道,“能的。”
段蕭鬆開她,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想了一想,又去床上翻找那幾根彩帶,找到後原是想親手給宋繁花編上的,卻不想,那彩帶經過昨夜的折騰,早就不能拿出來示人了,他看著那彩帶,看著那彩帶上麵凝固起來的來自於宋繁花身體內的東西,默默地,伸手一卷,揣進了袖兜。
宋繁花已經起步走了,段蕭隻好跟上。
二人走出來後一直沒說話,宋繁花走的很慢,大概是不舒服的,段蕭發現她走路的時候腳步很小,而且每走一步路都會停頓一小會兒,走的步子多了她的臉上就滲出一層薄汗,段蕭心疼之極,伸手就將她摟抱住,沉沉地說,“不走了,我抱你去。”
宋繁花推開他,“不用,我能走。”
段蕭氣悶,“你非要與我置氣嗎?”
宋繁花說,“我沒與你置氣。”
段蕭抿嘴,“那就讓我抱你過去。”
宋繁花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而且也必須自己走。”
說罷,頓了頓,眼眶又不可扼製地紅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習慣了段蕭的溫柔,習慣了他給予她的一切包容與寵愛,習慣了把他當成最堅強最安全的後盾,所以,她才那般放肆地去做去冒險,可是,人心難測啊,他能抱她寵她一路,卻不一定能抱她寵她一生,也許未來她會變,也許未來他會變,所以,為了不給兩個人帶來不必要的負擔,還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的好,不用心就不會費心,一旦用了心就會有各種自私的情緒摻雜進來,看,她現在不就是因為自私的情緒把自己陷入了痛苦的境地,若是以往,她不會管他會不會認出她來,也不會看到他用那麼溫柔的眼神跟另外一個女子言笑宴宴的時候心口作疼,她大概會打探那個女子的來曆,知道她是他打小喜歡的姑娘,她會奉上最真誠的祝福,在他們約定的一年後果斷地解除婚約,成全他。
可是,現在……
宋繁花痛苦地捂著心口,渾身都跟著抽疼,眼睛一圈圈地泛紅,眼淚一圈圈地凝聚,可她死命地撐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她想,以前她該怎麼做,現在就該怎麼做,正因為痛,所以才越清醒。
段蕭見宋繁花站著不動了,他也跟著停步,可是停著停著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猛地走上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過來,宋繁花沒掙紮,任由他拉著自己的肩膀,把她拉的與他臉對臉。
臉一對上,段蕭就看到了她哭紅的眼眶,段蕭一驚,心跟著一抽,立馬問,“怎麼了?”
宋繁花搖搖頭,頭一動,那懸在眼睫上的淚珠子嗖的一下墜落下來,墜在了地上,打在了段蕭的心髒上,讓他的心髒驟然一縮,他伸手就將她圈在懷裏,帶著小心翼翼又憂心又自責的語氣說,“是我昨晚弄疼你了?還是剛剛的話讓你不舒服了?如果是昨晚,我……”他手掌捧起她的臉,俯下唇去舔卷她臉上的淚,氣息灼熱地道,“我沒辦法不對你那樣,軟軟,我隻想對你那樣,如果再回到昨天,我還會那樣對你的,至於剛剛我說的話……”他頓頓,又道,“我說的也是心裏話,你若不高興,可以哭出來,但是哭過後你不能再計較了。”
宋繁花忍著眼淚說,“不許叫我軟軟。”
段蕭氣息一沉,箍緊了她的腰,啞聲道,“這個名字很適合你,你不知道你在床上的時候有多軟,我好喜歡,軟軟。”
宋繁花冷聲說,“不許叫。”
段蕭委屈地問,“為什麼不讓叫?”
宋繁花道,“我不喜歡!”
段蕭說,“我喜歡。”
宋繁花瞪他,大聲地又強調一遍,“我不喜歡,不許叫!”
段蕭固執地道,“我喜歡,我就要這般叫。”
宋繁花氣道,“你!”
段蕭埋頭就吻住她的嘴,宋繁花雙手垂打他,眼淚撲簌撲簌地掉個不停,在段蕭的唇離開她的唇,去吻她臉上的淚時,她滿腔控訴,“你就隻知道欺負我……”
段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一隻手緊緊地箍住她的腰,一隻手貼在她的腦後,固定著她的頭,聞言,他停住吻她眼淚的動作,呼吸熱熱地噴在她的臉頰,帶著明顯的笑意,低聲道,“就想這麼欺負你。”
說罷,不給她回話的機會,又一吻封唇。
昏暗的簷下,無聲的風悄悄地走又悄悄地來,帶起一地涼寒,又帶起一地燥熱,有聲音低低地響起又低低地棲落,又彙了最終毫不相讓的拉據戰。
段蕭說,“我們不去吃飯了,回房繼續睡覺。”
宋繁花瞪他,“我要吃飯。”
段蕭看著她,“你剛說你不餓。”
宋繁花道,“我現在餓了。”
段蕭眼睛一亮,“那我回房喂飽你。”
宋繁花氣道,“你想讓我餓死在床上?”
段蕭皺眉,“不許說死。”
宋繁花道,“你鬆開。”
段蕭問,“你還哭不哭?”
宋繁花深深吸一口氣,“不哭了。”
段蕭笑著低問,“你為什麼哭?因為我沒認出你?還是因為我剛說的話?還是因為昨晚我弄疼了你?還是因為你聽到我說與容欣的感情很好,所以,吃醋了?”
宋繁花抿嘴,不答,隻道,“你鬆開。”
段蕭看一眼她的腿,“真能走?”
宋繁花氣悶,“你給我把手拿開!”
段蕭問,“昨晚弄疼你了?”
宋繁花好頭疼,一瞬間心力交瘁,半句話都懶得說了。
段蕭也不再問,他就是故意的啊,誰讓她那麼逞強的?看她忍著各種不爽鬧著情緒的樣子他就心情大好,有時候段蕭深深地覺得自己在宋繁花麵前是沒什麼骨氣的,她越是對他沒臉,他越是喜歡往前湊,沒辦法,一個男人能惹一個女人不開心,還能讓那個女人不得不窩在他的懷裏,那也是一種本事,男人的本事。
段蕭覺得這種心情任何人都理解不了,當然,除了他,這天下間大概也再沒人能夠駕馭了宋繁花的陰陽怪氣,在惹了她之後還能將她這般捧在懷裏的,呃,宋繁花的臭脾氣也不會容許惹了她的男人還能碰她一根毛發的,所以,他是唯一的。
段蕭這般分析之後心情頗為暢快地抱著宋繁花去了飯堂。
飯堂裏,容恒、丘氏、容楚、容欣依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寬大的飯桌上擺了很豐盛的菜肴,每個人的麵前都擺著碗筷和湯羹,但就是,誰都沒有動筷。
段蕭抱著宋繁花走到門口,宋繁花死活不讓他抱了,要自己下來走,段蕭不願意放她,看看她,看看門,天人交戰了半天,沒有頂住宋繁花那一眼怒中帶嗔的情意,不甘不願地放開她,說,“晃一下你就不用走了。”
宋繁花拍拍衣袍,哼一聲,走了。
段蕭跟在後麵。
走到門口,宋繁花忽然問,“我幹嘛要來這裏吃飯?”
段蕭笑道,“我已經與師父與師母說明了你的身份,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父親不在了,但師父還在,你既是我的妻子,自當來拜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