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七年, 似乎都沒有像此時這麼清晰的感受到心跳聲。
砰, 砰, 砰。
一下又一下,從身體的最深處,向腦子裏砸。
楚蕤幾乎是慌亂的避開了眼睛。
手指尖濕潤的黏滑感無處不在, 宋閱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她以為會很惡心,但是似乎……並沒有。
兩個人差著三公分的距離,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卻都不約而同沒向對方說過一句話。
一種很奇怪的氣氛在彼此之間蔓延。
宋閱不理解。
楚蕤雙眼望著舞台, 他一定是鬼迷了心竅, 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對, 鬼迷心竅。
看不見的地方, 他的小手指在不停的顫抖, 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下麵的節目持續了很久, 楚蕤宋閱目不轉睛的看了兩個小時 。
隔壁二飛推了推他, “結束了,我們走吧。”
楚蕤楞了有三秒, “完了?”
“對啊。 (慕.音.団.懟) ”二飛打了一個哈欠。
楚蕤站起來,宋閱已經在向前走了,此時觀眾席的大燈已經打開,她在黑色的裙子外麵套了一件長款的白色羊毛外套。
她慢慢的向前走,一截如脂玉的腳踝在黑色的裙擺下麵若隱若現。
他動了動唇,發現自己該喝水了。
校慶結束的時候,已經九點過。
宋閱楚蕤要先回教室, 二飛他們直接跑了。
宋閱和楚蕤一起收拾書包,但是兩個人之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楚蕤的心裏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東西,遍地肆虐。
宋閱也不知道說什麼,嗯,被人舔了舔手指,這個人還是楚蕤。
啊嗷嗷,怎麼想怎麼奇怪。
宋閱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直到回到公寓,注意到自己手機上的閃爍燈亮個不停。
她滑開手機。
有一條微信,“跳的很好看,鼓掌JPG”
發消息的人是一個宋閱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人。
言琅。
宋閱盤腿坐在沙發上,但聽見有人表揚自己,樂嗬嗬的,“嘿嘿,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自己雖然不追言琅了,可到底曾經是同班同學,現在還是好朋友嘛。
“嗯,出乎意料。”
那邊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宋閱的嘴唇咧開,有心再說幾句,一道魔音卻忽然在腦子裏炸開。
“做了幾套題,關係混亂,公式錯誤,連加減乘除都有問題,宋閱,再做五遍。”
她全身打了一個激靈。
剛剛心裏那一點對楚蕤暗自浮動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她想起他那堪比閻羅王的臉色,又看了看一旁粉嫩嫩的書包。
歎了一口氣,搖了一下頭,回了言琅一句,“謝謝,我寫作業了。”
看見這幾個字,言琅的眉頭皺起,今天晚上的宋閱,他刮目相看,情不自禁。
楚蕤回了自己的小屋。深秋的寒風凜冽,他整個人卻莫名的滾燙。
宋閱,宋閱,宋閱。
一念到這兩個字,他就全身發熱。
到底怎麼了,他看著書本,卻找不到源頭,他不認為自己是喜歡上宋閱,她和他,就像是電視牆上一分為二的兩個世界,一個黑色,一個繽紛。
楚蕤埋下頭,又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當務之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高中老師改卷子的速度是寒風掃落葉的快。
宋閱把早餐遞給楚蕤的時候,有人已經議論紛紛。
“我剛剛把作業抱給劉老師的時候,就看到他在錄成績了,全科。”
“昨天物理,老師講卷子的時候,我發現這次物理隻有七十多分,要完,嗚嗚嗚。”
“唉,別提了。”
宋閱鎮定的坐下鎮定的翻開書包,鎮定的拿出語文書。
閱姐是不在乎成績的人,這和她沒關係。
嗷嗷嗷,這和她有關係,她垂眉搭眼,她這兩個月忍受楚蕤的各種殘忍目光,努力用功,不睡覺,不遲到。
她不想考倒數啊。 (慕.音.団.懟)
好慘,好喪,喪到她都已經不想去思考咬楚蕤哪兒了。
楚蕤吃完早飯,叫了叫旁邊的人,說,“躺著幹什麼,沒長骨頭,起來背書,昨天的卷子做到哪兒了,拿來我檢查。”
經過一晚上的心裏建設,楚蕤已經很平靜的麵對宋閱了。
他也對自己昨天的表現做了總結,他隻有宋閱一個女性朋友,所以,他對她特殊了些。
宋閱望著天花板,看吧,她就是在這樣苦逼的日子裏生活的。
今天第一節正課就是劉風的課。
他做事情向來不拐彎抹角,一進來說了同學們好以後,直戳主題。
我們先來宣布一下期中考名次。
宋閱喘了一口大氣。
“楚蕤,班級第一,年級第一。”劉風不吊人胃口,已經直接開始。
宋閱回氣聲一半僵在胸口。
楚蕤的眉眼風平浪靜,幽深的眸子輕抬,又繼續俯身,攻克微積分。
終於,宋閱忍不住,她伸出一截瑩潤光滑的小手指。
“喂,楚小弟,你說,我應該是在什麼位置。”
以前沒有念頭,沒有付出,排名於宋閱,就像是陰溝裏的小耗子,藍天裏的棉花雲,幹她何事。
楚蕤凝了眸光,“後麵。”
後麵呀,宋閱聳了聳鼻子,心跳放緩,有種淺淡的失落感。
“第二十一名……第三十一名”劉風的聲線是平的,遇見成績進步的,給那位同學一個繼續努力的眼神,發現誰退步大了,就加一分壓力。
宋閱雙手下意識的把玩筆蓋。
“宋閱,三十二。”劉風向宋閱投來目光。
手裏的筆蓋哢擦一聲掉在地上,三十二名!
不僅僅是宋閱,其他同學也睜大雙眼,宋閱居然擺脫了倒數前十的名次。
一瞬間,小心翼翼打量宋閱以及楚蕤的眼神驀然劇增。
宋閱的眼盈盈有光,她推了推楚蕤,輕聲說,“楚混蛋,你老大考的挺好的呀。”
“挺好的?”楚蕤看不出什麼情緒,他平鋪直敘,“全班四十八個人,你倒數第十五居然說挺好的。”
宋閱心裏的激動被澆了火,隻留下細小的火苗還在掙紮。
她說,“和以前比我進步很大了。”
“等你什麼時候進入前十才能說考的好。”楚蕤說。
“唉,我和我自己比就好了呀。”宋閱勢要壓過楚蕤。
楚蕤聞言,輕輕的笑了笑,他說,“高考可不是和過去的你比。”
“那那,”宋閱愣神,又中氣不足的加大聲音,“我還有時間呢。”
現在才高二,她肯定能夠和很多人比,也是很好很好的。
半響,她醒過神,“嘿嘿,楚蕤蕤,你是不是關心我呀。”
筆尖在微黃的紙頁上拉開一條線,他抿著唇,重重的敲了下宋閱的腦袋。
“誰讓我心地善良。”
呸呸呸,宋閱暗自癟嘴,誰不知道你楚蕤有名的喜怒無常啊。 (慕.音.団.懟)
明明就是關心你老大,哼╭(╯^╰)╮。
轉眼就過了小寒。
宋閱拿出了紙筆,俯身在書桌上,一筆一劃,橫豎有致。
比起一開始的的小學生字跡,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今天是周五。
楚蕤下課後給宋閱輔導了半個小時就走了。
一般情況,周一,周二,周四,他能給她講一兩個小時。
到了三,五,他有自己的事情。
一開始,宋閱還問過他,楚蕤就用他雙黑漆漆的鳳眼盯著她。
宋閱就隻能按下不提。
不過後來,她眯眼,她自己撞見了。現在,她也知道他是在哪兒打工。
下午放學,楚蕤上了公交車,七八個站以後,就到了目的地,下車以後,再走了十多米,就到了芳梓路深處的一家酒吧。
吧台小哥徐涵看見楚蕤,笑著打了一個招呼,“楚蕤,來了啊。 (慕.音.団.懟) ”
楚蕤頷首,表示聽見了,然後去更衣室換了衣服。
周子品約了一群人在蓉城的酒店熱鬧。
今天是他的生日。
幾個人在酒店了熱熱鬧鬧半響以後,有男生搭著他的肩膀說。
“聽說這酒店對麵是有一家很特別的酒店,咋們去看看吧。”
此話一出,全場靜默。
片刻後,又七嘴八舌起來,“聽說對麵的遇見小酒館很出名,我要不然,收拾收拾東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