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三日,千裏冰封,湖中人鳥聲俱絕。
此刻的湖心亭裏,有兩人鋪氈對坐,一童子燒酒爐正沸。
阮逸軒站在湖麵上就地揮毫,用折扇即興畫了一幅《賞雪圖》:那圖上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餘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
亭中一中年男子見了笑道:“湧泉先生乃丹青大師!翰墨功底深厚,那位阮公子作為嫡傳弟子雖未做到爐火純青,卻也已經頗具風骨。”
亭中的另一青年人微笑點頭。
站在畫作旁的梁雲簫取出垂著紅穗子的竹笛,迎風而立,緩緩吹奏一曲《千年風雅》。
二人站在湖麵上一人作曲,一人作畫,和諧美妙。
倏忽,一陣風吹來,那幅賞雪圖很快被凱凱白雪覆蓋,也將那笛聲傳了過來。
亭中人見那兩個衣袂飄飄的少年人所畫所奏皆有風骨,不由凝神細聽。
隻聽那笛聲空靈深遠韻味悠長,短短一曲間讓人仿佛領略了千年的風雲變幻。
亭中對坐的二人相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欣賞!
“韻味!”一詞說著簡單,實際上卻很難。否則當今世上寥寥無幾的名家大師,又會多出多少。
而那兩個少年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能做到心有淩雲,實屬不易。
薑公指著那吹笛的少年,笑道:“他便是我與世子提過的故人之子。”
端王世子魏儀不由感興趣道:“梁公如今任何官職?”
薑公道:“他剛剛回京述職,正賦閑在家等待吏部任命。”
魏儀沉吟片刻,並未多說,即命小童引那兩個少年進亭一見。
薑誠見了笑而不語。
縮在舟中的譚湘君,聽了那笛聲不禁道:“我的那支玉笛怕是要折了才是!”
一旁的小廝八角聽了不由悄聲嘀咕:“莫說相公癡,更有癡似相公者!”
“你懂什麼!”
一身紅衣華服的譚湘君不滿地用折扇敲了敲八角的頭。
“這不叫癡!這叫雅!”
“你一個小廝哪裏懂得這些,你若是懂就不是跟班小廝了!”
八角聽了小聲嘟呶:“說得好像你自己不是跟班似的!”
忽然一陣寒風吹來,主仆二人不由同時縮了縮脖子雙手袖得更緊了。
坐在火堆旁烤魚的裴承恩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們一眼。
不一時,軒、簫二人帶著各自小廝進了亭子。
隻見亭中爐焚獸炭,香嫋龍涎,坐在主位的青年男子頭戴翼善冠,身穿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腰係紅鞓碧玉帶,麵如美玉,目似朗星,看似溫潤謙和,眉宇間卻隱有上位者的凜然之氣,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