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天將破曉,初陽微露。
三爺身邊的文兒和慶陽郡主身邊的青檀結伴去廚房替主子取養胃的清口晨湯和秋冬時節特製的紫薑。
半路上遇到了宮嬤嬤的幹孫女靈兒,靈兒今日穿著紅綾遍地黃菊紋褙子,手上提了包藥,正往茶房去。
三人互相曲膝見禮。
靈兒與青檀客氣地點了點頭,隨即笑著上前攜了文兒的手,眉眼含著笑意,上下細瞧了她幾眼。
文兒笑嗬嗬地站在那裏,大大方方任她打量。
世子妃擔心三爺身邊沒有竭力盡心之人,又見跟著自己陪嫁來的文兒心地純良,克盡職任,遂與了三爺。
現在她們服侍不同的主子,各自當值,不在一處,文兒夜裏又時常替三爺守夜,能見到的機會就更少了。
青檀知道文兒原是正房的人,想來她們應該有話要敘。
想到這裏,青檀對著親密湊到一處的二人,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你們聊。我先去廚房,免得我們一同進去柳嫂子忙亂。”
兩個人眼底都閃過一抹訝異,卻俱沒有挽留她。
她是新進東院的,大家對她不熟悉,尚還有一絲戒備。
青檀看得明白,笑著曲了曲膝,率先進了廚房。
兩個人同時看了眼青檀的背影,這才相攜著走至路邊去低聲敘話。
之前文兒在時,正房點燈添油之類的事是文兒照管,煎藥的差事一直是靈兒負責,兩個人清閑的時候多,又同住在一處倒座,相處的比旁人久,感情也比旁人略深厚些,說話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文兒看了眼她手上提著的藥包,笑道:“靈兒妹妹,這是要去茶房煎藥?”
正房煎藥的差事是靈兒專一負責的,藥是宮嬤嬤親手配的,直接交付靈兒煎熬,從不假手於人。
文兒也隻是幫她打過下手,在一旁扇扇風,看顧火候而已。
靈兒微微點了點頭,笑著關切道:“你在那邊好不好?可有什麼不習慣的?”
文兒露出笑容,細細道:“三爺生活規律,很好服侍,身邊又有田嬤嬤一應照管,我隻和巧玉做些雜事,輪流在外間帶管上夜。”
她說著,一臉輕鬆地笑道:“其實值夜也就是換個地方睡覺而已。”又有些遺憾道:“隻是可惜不能服侍世子妃了。”
她是世子妃的陪嫁丫鬟,感情自比旁人不同。
靈兒笑著勸道:“你幫著服侍好三爺就是幫主子的忙了!”
也是!文兒聽著笑起來。
兩個人簡單敘了兩句,不敢多做逗留,曲膝作別,各自去辦差。
秋杏自幾棵茂密的銀杏樹後走出來,眸光閃爍不定,她想了想,躡手躡腳地慢慢跟了上去。
茶房的侍女遠遠看到靈兒,滿臉是笑的迎上來與靈兒打著招呼。
靈兒笑著讓她們把煎藥的銀吊子取出來,自己動手清洗幹淨,解開藥包倒入進去,兌了三碗水,自顧自在火盆上煎,全程藥不離眼,絲毫小事都親力親為。
侍女們圍在一旁,低笑著略帶諂媚道:“這麼瑣碎的活計怎麼能勞煩姑娘親自動手,若是不嫌棄讓我們煎也是一樣的。”
靈兒是宮嬤嬤的幹孫女,也算是宮嬤嬤打入低層的眼線,下邊的人指望她說些好話,巴結還來不及,誰也不敢將靈兒當成普通的小丫鬟看待。
正房的人,為何人何病煎藥,靈兒一句也沒多說,旁人一句也沒人多問,好像早就習以為常了。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東院沒聽說哪個主子生病,連三爺也已經恢複,不需要再煎藥了,如今這麼謹慎行事又是做什麼呢?
熬藥是個精細的差事,三碗水要熬成一碗藥,火候又不能太旺,靈兒十分耐心地守著。
而此時的文兒已經辦好了差事回了三爺的住處。
這幾日天氣寒冷,氣溫驟降,為了使郡主和三爺出門不受風寒,世子妃特意吩咐廚房用地道傳統方法泡製紫薑,每晨出門前噙一塊,不犯霧露清濕之氣,也可預防風寒。
文兒回去時,魏侗已經醒來,正由巧玉服侍著洗漱,時間正好,文兒用小茶盤捧了一蓋碗建蓮紅棗湯來,服侍魏侗喝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