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婉夫人剛用了早膳,就見珍兒一溜煙兒地跑進來向她稟報:“夫人,世子爺現在不在正房,您可以去了。”
婉夫人聽了立刻放下尚且滴著墨汁的毛筆,起身迅速更衣穿戴,趕去正房請安探望。
婉夫人去時,世子妃正坐在臨窗的小炕桌旁用早膳,身子軟綿綿地倚在大迎枕上,尚有些眼眸惺忪的迷蒙之態,明顯是起晚了。
看著羞赧又甜蜜的世子妃,婉夫人心中十分複雜,也僅僅隻是一瞬,便被她拋開思緒,很快恢複如常,恭敬地上前請安見禮。
筠娘微微點頭,指了炕下的繡墩讓她坐。
飯沒吃多少,就見甘露氣喘籲籲地跑進來笑著稟道:“主子,咱們家老爺、夫人來了!”
父親和母親來了!
筠娘聽了麵露驚訝,昏昏欲睡的困意瞬間消散,當即推了碗箸,語氣急急的道:“現在到哪裏了?”她說著,當即要出去迎接。
世子妃竟然如此被恩寵,婉夫人聽見一時心亂如麻,也更認清了現實。
炕前服侍的甘露見世子妃急切,忙求助似地看向宮嬤嬤。
筠娘抿緊了嘴唇,執意要下炕,已經坐到了炕沿邊。
宮嬤嬤就笑著上前扶起世子妃,安撫道:“無礙,世子妃身體不在虛弱,多走動走動也沒什麼不好。”
竹月聽了立刻蹲下身服侍穿鞋,甘露麻利地取了披風來包裹嚴密,小心翼翼地扶著迎了出去。
門邊的兩個侍女一左一右地打起彩繡輝煌的雙扉簾,就見魏儀陪著瓚老爺和顧夫人已經走進東院。
筠娘腳步迫切地迎出門去,在看到親人的那一刻眼角微濕,心中激動又歡喜,笑著出聲道:“父親、母親!”
顧夫人看到多日不曾見過麵的女兒,眼中淚意盈盈,連忙緊行幾步,一把攜了女兒的手目光慈愛地細細打量著,向女兒附耳笑道:“姑爺接我們來的。”
筠娘微微驚訝,隻覺得胸口溫熱又偎貼,目光羞澀又感激地看向魏儀,想著晚上無人時再好好謝謝他。
魏儀見筠娘望著自己的目光瑩潤璀璨,十分愉悅。
母女站在院門口說了幾句,瓚老爺笑嗬嗬開口道:“先進去吧,當心吹了風。”幾人邊說邊上了正房的石磯。
一旁陪著的婉夫人親手打起簾子,迎親家老爺夫人進去。抬眼見世子爺沒有嫌她多事,微微放下心來。
魏儀請瓚老爺坐到了窗前的椅子上。
顧夫人解下灰鼠披風,態度恭敬的婉夫人立刻上前接過,動作敏捷的連顧夫人的貼身丫鬟都慢了些許。
顧夫人微微訝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竟然願意如此做低伏小,倘或她是想以示弱來博得姑爺的憐惜……
顧夫人臉色微變,轉頭飛快瞧了姑爺一眼,就見姑爺表情平靜淡然,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
顧夫人放下心來,與女兒親熱說笑,不在關注姑爺的這個不得寵的妾室。
婉夫人端上親手沏的滾滾熱茶來。
顧夫人微笑著接過,放到了一旁的小幾上,與女兒笑著商量道:“你姐姐是六月生,你是秋天生,你們相差兩三個月,正好錯開,待你臨產時,若可以,母親到時想提前來照顧你。”
家裏人對最小的筠娘格外疼愛,瓚老爺也十分讚同,女兒生產是一大關,有夫人過來照看女兒他們也能放心些,一家人都同意顧夫人到時候過來陪護照管,親娘會更心疼更盡心。
筠娘思忖著笑道:“姐姐沒有婆母看顧,林嬤嬤一個人精力有限,母親還是去幫襯姐姐的好。”
顧夫人看這一屋子服侍的一個比一個伶俐,一個比一個恭敬。心中一鬆,不過依舊沒有改口,隻顧輕輕撫著女兒的手,笑道:“到時再看。”
敘了片刻,顧夫人提出去拜見袁王妃。
沒等出門,就有正殿的侍從來請:“王爺請親家老爺過去一敘。”
瓚老爺和顧夫人相視一眼,誰也沒想到會得到王爺的邀請。
筠娘要陪著一起去,顧夫人忙攔了她,“外麵天寒地凍,你的胎還沒有坐穩,前幾日又受了寒涼,輕易不能再往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