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笙依舊昏迷著,臉色蒼白死氣沉沉,哪怕有一邊臉微微腫起,也沒有半分血色,隻剩下虛弱的呼吸,仿若將死之人那般羸弱,半點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是傅悅第二次看到裴笙這般不省人事的躺著,上次似乎在馬場出事,可那次隻是被弄暈,哪怕有點傷也都是小傷,可這次卻是奄奄一息的樣子,盡管性命無憂,可這般傷勢,何時能醒尚不知,醒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隱患。
傅悅有些心疼,卻也隻能心疼,其他的,什麼也幫不了她,坐在床榻邊陪著她片刻後,傅悅這才起身,去了隔壁看裴夫人。
裴夫人也是一副病容,這些時日接連出事本就已經讓她心神俱疲,精神也一直緊繃著,本以為裴侯回來能鬆一口氣,可裴侯一回來,更是雪上加霜,這兩日本就是強撐著的,昨夜親眼目睹裴笙撞柱自盡,繃緊的弦終於還是斷了,昏迷之後,人就這麼病倒了,今早醒來後,又和裴侯鬧了一場,如今半躺在床榻上都下不來,原本知道傅悅來了打算招待一下,可身體也不允許了,隻能讓心腹杜嬤嬤去代為招待。
如今看到傅悅進來,她有些動容,忙掙紮著要坐起來,可卻沒精力下床,剛想起身,腦子就一陣暈眩。
無奈,她隻好慚愧的對走到床邊了的傅悅苦笑道:“我這副病體,不能出去迎王妃便罷了,如今連起身給王妃見個禮都做不到,還如此病容……真的是讓王妃見笑了。”
傅悅擰緊了眉,歎了一聲道:“夫人且躺著便是,我們之間,無需講這些虛禮。”
裴夫人聞言,無力一笑,便也沒有再說這些虛話,輕聲道:“王妃快坐吧。”
傅悅莞爾點頭,就著婢女搬來的凳子坐下。
坐下後,傅悅輕聲道:“我方才去看了裴笙了,也把了脈,雖然傷勢有些重,可幸好未傷及性命,等醒過來好好養著便是,夫人不必太擔心,且先顧好自己才是。”
裴夫人憂心仲仲,擰著眉頭道:“我自知笙兒性命無憂,可大夫說了,她傷了腦子,不曉得何時能醒過來,也不知醒來後可會有隱患,最重要的是……這樁婚事還在,她就算醒過來,怕是也受不住,還不曉得會如何鬧呢。”
憑著她昨夜那寧死不嫁的剛烈性子,若是這樁婚事解除不了,難保昨夜的事情不會有第二次……
一次都險些沒了命,若再有下次,怕是也不會有這次那麼好運了。
傅悅眉梢一挑:“怎麼?難道事到如今,裴侯還堅持讓阿笙嫁給雲籌?”
裴夫人麵色頓時變得有幾分惱恨,咬牙憤聲道:“可不是?今兒一早,他同我說,不管如何,這樁婚事乃陛下所賜,本就難以更改,如今又與雲家定下了,已成定局,隻要笙兒還活著,便隻能奉詔出嫁,否則,等待裴家的,便是滅頂之災。”
聞言,傅悅擰緊了眉,沉默不語。
看來,此事內幕極深……
她想了想,問:“夫人,裴侯可有同你說過為何如此迅速的妥協?”
裴夫人搖了搖頭:“我嫁給他二十多年,從未見過他這般鐵石心腸的模樣,我也明白不可能無緣無故,所以再三逼問,可我不管怎麼問,他就是說了是陛下賜婚不可違背,若是抗旨,便會為裴家帶來滅頂之災,其他的便是什麼都不說。”
所以,就算裴笙撞柱自殺一次,也沒能改變裴侯的決定,到底是為什麼,讓他狠心至此?
皇帝賜婚雖然說難以更改,可傅悅很篤定,絕非因為這個緣由。
裴夫人半分沒有昨夜麵對裴侯時的強勢剛硬不顧一切,此時的她,便隻是一個傷心的女人和擔心孩子的母親:“其實我也明白,隻要陛下下了明詔,這樁婚事是十有八九退不了的,本來盼著他回來,哪怕隻有一分的希望也要盡力而為,實在不行再論其他,哪怕最後什麼都改變不了也認了,我也並非要他一定要不顧裴家抗旨護女,隻要有所作為,起碼盡力了,可他倒好,什麼也不做,就這樣毫不猶豫的葬送笙兒的一生,如今,連笙兒的性命和我都不顧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