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這麼多年,倆人從未紅過臉,哪怕府中也有妾室庶子,可裴侯拎的清,嫡庶分明,她也不屑於計較為難那些妾侍庶子,所以夫妻倆感情一直極好,再大的事情,裴侯都不會瞞著她,她一直以為自己對裴侯很了解,可經過這次的事情,她卻怎麼都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本以為不管怎麼著,昨夜裴笙都自殺拒婚了,她也這般放下狠話表了態,他無論如何都會投鼠忌器,可今日一早,他便告訴她,不管如何,這樁婚事定下了,不會更改,也更改不了。
傅悅也是第一次瞧見裴夫人這般模樣,不曉得如何寬慰,也曉得說得再多也寬慰不了,正想著如何開口,門口婢女匆匆進來。
“夫人,安國公夫人過來了,說是想看看夫人和四小姐,現在人就在院子外麵。”
裴夫人顯然是氣極了雲家,一聽到婢女的稟報,便當即麵容猙獰了幾分,咬牙惱恨道:“讓她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他們雲家的人,笙兒也不需要她去看,讓她從哪來回哪去!”
那婢女有些為難:“可是夫人……”
裴夫人冷著臉厲聲問:“怎麼,我的命令你們都不聽了?”
那名婢女忙跪下,一臉惶恐道:“奴婢不敢,隻是……”
隻是什麼,她不敢說,裴夫人和傅悅都曉得。
裴夫人方才隻是一時氣惱,如今宣泄出來後理智回來了幾分,閉著眼深吸了口氣,才用一種帶著幾分忍耐的語氣道:“你就說我和四小姐都病得不輕,如今正由楚王妃為我們看診,為免過了病氣給她,就不見她了,讓她不必掛心我們母女,回去好好照看雲四公子便是。”
那婢女這才領命退下。
傅悅無奈笑道:“幸好我略懂醫術,如此說倒也說得過去,隻是,夫人這些搪塞的話,她怕是全都不會信。”
裴夫人淡淡的道:“她既知道我是不願見她的,過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她怕是也不想見我的,她兒子被笙兒所傷命懸一線,我的笙兒也因著他們差點沒了性命,我們都知道見了也不過是惺惺作態徒增不快,如此,有個理由搪塞,大家臉麵上過得去便是,隻是……”她看著傅悅,有些羞愧道:“剛才一時激動,讓王妃見笑了。”
傅悅不以為意,微微笑道:“無妨,不過確實是有些驚訝,夫人一貫儀態萬方禮數周全,怕也是第一次這般怒不可遏,說起來,也不過是慈母之心罷了。”
裴夫人苦笑著沒說話。
傅悅沉吟片刻,忽然問:“夫人,我且問你,若是侯爺執意如此,阿笙又怎麼都不肯嫁,你待如何?”
裴夫人深吸了口氣,抿著唇毫不猶豫的咬牙堅定道:“笙兒是我十月懷胎痛了一天生下來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骨肉,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她,盡管不至於當真讓裴家上下為她蒙受大禍,可作為母親,護犢乃是天性,若當真走投無路,我便是豁出了這條命,讓她守孝也好,也絕對不會讓她被強行送去雲家!”
她說的決絕,半點不像氣話,傅悅知道,她是認真的。
或許這個世上,也隻有作為母親的,會為了自己的孩子豁出一切,如同當年,為了瞞天過海抱住她的一條命,娘親不惜自焚,燒了整個慶王府,用慶王府上下那麼多性命來換取她逃出生天的機會,如今,裴夫人也不過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護自己的孩子。
作為裴家的主母,她自然不會真的為了自己的女兒不顧裴家整個家族,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若是裴笙不願意,她也會豁出性命去護著裴笙,這便是作為母親對自己孩子沒有道理的維護。
她雖然還沒有做母親,可她也能想象得到,如果以後她也有了孩子,她也會不惜一切的護著她的孩子的吧。
她神色動容的看著裴夫人,許久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