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羞愧低垂下頭,剛想退後卻被程嘉逸握住手:“媽,我說了讓你們先回去休息,蘇爻留下就夠了。”
程母被兒子的話堵得滿臉通紅,朝我瞪了幾眼,一直沉默不語的程父則笑著看向我:“蘇小姐是吧?如果沒記錯,你是我兒子的前妻,幾年前在他和方玲的婚禮上,還和你有過一麵之緣。”
程嘉逸試圖坐起來:“這些事以後再聊吧,我要休息了。”
我知道程嘉逸是在維護我,感激之餘拍了拍他的肩膀,暗示我能應對。我笑著看向程父:“是的叔叔,當時沒來得及拜訪你們,見諒。”
程家父子眉眼間非常相像,程父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們當年結婚並有孩子的事,我和他媽媽都被他瞞在鼓裏,也不了解你們的情況。既然如今你們又聯係上了,那嘉逸就拜托你了,以後有時間來家裏吃飯吧。”
程母嘀咕了句誰歡迎她,就被程父拉著走了。
病房裏隻剩我和程嘉逸靜默相對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我幹咳了幾聲以潤嗓:“口渴嗎?”
他看著我笑著搖頭。
“那餓嗎?”
他還是搖頭:“還能活著看到你,仿佛不吃不喝也能活了。”
最打動人心的,往往是應和環境的樸實話語。我的心被戳中了,很快泛起一片濕潤:“能看到你醒來,我也很欣慰,不然我會內疚死的。”
他用沒受傷的左手拉起我的左手腕,手指摩挲著表帶:“讓我們墜馬的人是蘇蓮依,二次加害我的是周文浩,你沒有任何錯,所以不用自責。”
“可我沒你說的那樣無辜,無論是蘇蓮依還是周文浩,他們都是因為我才會做出行為偏激的事情。”
他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想為他們求情?”
“他們雖錯,但錯不致死。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就別和他們計較吧。”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又像是沒有:“歸根結底,你是想為周文浩求情吧?”
是很平靜的語氣,但我能覺出情緒深處藏著的暗湧。仿佛一旦我的回答令他不滿,周文浩就生死難測。
但我知道這個坎總得邁過去的,與其用謊言欺瞞,不如一開始就坦誠交代:“對,我是想請你放過他。”
啪嗒一聲,我的腕表被他解開,那條醜陋如蜿蜒的蜈蚣般地傷疤暴露在他眼前。我想縮回胳膊,卻被他反手握住,有些粗糲的手指摩擦著傷口:“還疼嗎?”
他突然的發問令我有些懵住,回過神後搖搖頭:“不疼了。”
“這是你在墓地劃的傷口?”
“嗯。”
“是周文浩救的你?”
“對。”
他沉吟半餉,緩緩點頭:“那看在他救過你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追究了,但我有條件。”
我一聽,喜難自持:“什麼?”
“辭了poyi的工作。”
我微微遲疑:“好。”
“把出租房退了,搬到我家住,在我徹底痊愈前照顧我的衣食住行,痊愈後你可以選擇上班,也可以繼續做全職太太。”
我再次遲疑了下,狠了狠心:“行。”
“和周文浩斷了往來,若他再敢叨擾你,或者再次算計我,我會再次起訴他。”
放棄工作意味著喪失掉賺錢的能力,成為被程嘉逸圈養的米蟲;斬斷和周文浩的聯係意味著放棄生死之交的友誼,失掉最值得信賴的搭檔。
這次我忍不住辯駁:“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朋友,我辭了工作並搬到你家住,已經夠配合了,沒必要做到絕交這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