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被人鎖在籠子裏，用水淹死的。”
“為什麼？”
“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不是人的妖，你會不會親手殺了他？”
“我不知道。”
“……”
他沉默著往廚房裏走，連帶著我也被拖了過去。
他站在那裏，連續不斷地切著肉和菜。刀刃敲擊砧板的聲音，沉悶得很。
他也許是不高興了吧，臉上竟還泛著淺笑，雖然那笑讓我見了心頭會莫名地發酸。
“小雷，今天你想吃什麼？”他忽然抬頭問我。
我掃視了一圈，視線落在掛在牆上那隻光溜溜的雞上。
“想吃燉雞，還是燒雞？”他依然關心我的口味，隻是語氣裏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冷淡。
我搖搖頭。
“蒸的？還是炸的？”他繼續發問。
“我喜歡看活的雞在屋子裏咯咯地叫喚。”他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一時間愣在那裏。
“嘶！”他的手指被刀刃割傷，指尖溢出豔紅的血滴。
“對不起。”我無意為難他，真的，不是有心的。
“是我該說對不起，我不該把那隻雞殺了。”他將那根手指含到自己的嘴裏。
這讓我想起我第一次見紅伽的時候，我打碎了湯圓，傷了手指的時候，紅伽幫我舔手指。
紅伽現在還好麼？
我靜默地靠在牆上，看著他在廚房裏忙活。
偌大的一個客棧，卻隻有我們三個人，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不是說，星月客棧是可以實現人願望的地方麼？為什麼除了子灩，根本沒有別人呢？
“星月客棧是不是荒廢很久了？”我無聊地用左腳踩著右腳上的鐵鏈，用鞋麵磨著鐵鏈。
“嗯。”他隻是匆匆抬頭瞥了我一眼，沒有更多的言語。
我聞著滿屋子的飯香，肚子裏的饞蟲開始蠢蠢欲動。
“三弟，我餓了，你做了什麼，好香。”子瀲掀開簾子進來，慵懶地說道。
子灩將鍋裏的雞塊盛到盤子裏，擺放在一旁的桌上。
“是雞啊，好香。”子瀲三步走到桌前，將一盤雞塊端起來，一臉饞相地聞了聞。
“放下，等會兒一起吃。”子灩用鍋勺擋住子瀲的臉，霸道地說。
“真壞。明知道人家最喜歡吃雞肉的！”子瀲撇撇嘴，還是將那盤雞塊放了回去。
其實我也很喜歡吃雞肉的，方才那麼說，隻是賭氣罷了。
“你叫小雷是吧？”子瀲吃不了雞肉，就轉悠到我的身旁，無聊地扯我的頭發。
“嗯。”我將一縷青絲從她的手裏拽回來。
“你長得真可愛。幾歲了？”她不扯我的頭發，卻又來捏我的臉頰。
她是不是有多動症？
“十五了。”我雖然不情願，卻還是說了實話。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讓我不敢不從的危險氣息。
“哦，你喜歡什麼顏色？”她的問話很奇怪，好似在了解我。
“白色。”因為墨大哥總穿白色的長袍。
“最喜歡看的書是什麼？”
“無字天書。”我實在對書不感冒。這一點，完全是因為我娘。
“最喜歡做什麼？”
“曬太陽，彈琴。”
“最崇拜的人是誰。”
“墨大哥。”
“墨大哥是誰？”
“我也不知道。”
“你難道不喜歡我弟？”
“……”
“雖然我弟長得不出色，但他的廚藝很好，床上功夫應該也不錯吧？”
“……”
我定定地看著子瀲，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子灩，有些奇怪，子灩竟然有這樣的姐姐。
“你別看我弟天天笑得沒心沒肺，其實他很重感情的。當年要不是為了……”
“住嘴！大姐，可以開飯了。”
子瀲還沒說完，子灩便失常地大吼一聲，雖然他立即恢複平常的摸樣，卻依然掩蓋不了，他那一瞬間的憤怒。
飯桌上，我們各自吃著，誰也沒有說話。
子瀲未說完的話，讓我有些好奇。可我總和子灩綁在一起，沒辦法與子瀲獨處。
如果我問子灩，大概會被無視吧。
同子灩躺在一張床上，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外側，背對著我，也許是睡著了吧。
我坐起來，背靠著牆，沒有困意的雙眸盯著他的背發呆。
他的背動了動，身子翻過來，熠熠生輝的眸子對著我，“不困？”
我點頭。
“你在想什麼？”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朦朧，竟意外地很美，美得像住在月宮裏的仙子。
“如果……”我撓撓頭，不知該不該說。
“如果什麼？”他的聲音仿佛有種魔力，傳進人的耳裏，蕩滌人的心扉。
“如果是真心喜歡的話，是妖也沒關係。”我說。
他坐起來，伸手捧住我的臉，封住我的唇。
這一次，他吻得很溫柔，如蜻蜓點水一般。
“如果我是妖，你會喜歡我麼？”他離我太近，口裏的熱氣熏著我的鼻尖，擾亂我的神思。
“我……”就算是現在，我好像也沒喜歡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