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秋如望著恨水離開的身影,眼底掠過一道涼薄,垂下眼,借著日光瞧著手裏的藥瓶,晶瑩剔透,帶著冰潤的觸感,即使隔著藥瓶,她依然能清楚的感覺到瓶子裏的藥發出的那種冰涼,的確是特製的好藥。
隻是可惜了,要被歐陽沉醉吃掉。
眼底的光帶著一抹深邃。
複雜地難以言喻。
“咳……咳咳……”
房間內,突然傳出幾聲壓抑的低咳聲,宮秋如神情微微一怔,隨即快步站起身,走進了房間,就看到燕宗平正捂著嘴,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因為動作稍微大了一些,背上的傷口有的裂開來,滲出血絲。
宮秋如立刻走過去,安撫地替他拍著背,動作很輕,帶著小心。
燕宗平終於平息了喉間的不適,才白著一張俊臉略帶歉意地瞧著她,“抱歉,讓如側妃看笑話了。”
“沒有。”
宮秋如輕輕搖頭,拿過一個枕頭墊在他的胸前讓他趴的好受一些,“是我應該覺得歉意,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沒什麼,隻是一些小傷。”
難道,讓他眼睜睜看著她受傷嗎?
這,他絕對做不到。
最後的話,他沒有說出來,隻是垂著眼,溫潤的眸仁裏帶著溫和,他明明是有滿腹的話想和她說,卻偏偏話到了嘴邊,她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之間,橫埂著一個難以逾越的身份。
如果,他能早些遇到她就好了。“傷口疼了?”
宮秋如一直望著他,瞧見他不自覺擰起的眉心,忍不住蹲下身,看著他輕聲詢問。
這樣不帶絲毫冷意的宮秋如是燕宗平沒有見過的,他怔怔瞧著她,溫和的眸仁裏閃過她的倒映,對上了她黑漆漆的眸仁,仿佛有那麼一刻,眼前的人和夢裏的人仿佛重疊在了一起,讓他有種恍惚,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可他們之間那種溫馨的氛圍,就像是認識了多年,沒有誰能夠打破,也沒有誰能夠在此刻插足進去。
可惜,隻除了一個人。
門外,黑夜的蒼穹下,一道暗色的身影黑漆漆地壓了下來,他頭上的一頭銀白色的發絲披散開,風輕輕掠起,卻依然看不清麵容,隻有那一雙血眸,死死盯著房間裏溫情脈脈的兩人,他眼底的血紅越來越深,越來越濃,周身壓抑的暴怒積壓著,暴虐著,仿佛在下一刻就會衝破身體,徹底陷入一場瀕臨絕望的廝殺。
毫不留情,毫不客氣。
歐陽沉醉的大腦混沌一片,他記得自己是意識清楚的,可偏偏大腦裏仿佛有另外一個聲音在響著。
你看,你這麼在意她,你就算是快要死了,就算是中了蛇毒可能撐不過去,她還是不會多看你一眼。她寧願親自守著一個剛見過沒有幾次的人,也不願意多看看你,你看,她眼底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別人,你在她眼底隻是一團垃圾,你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啊……
“……”
他想嘶吼,想呐喊。
可所有的聲音仿佛都被阻絕。
他喉嚨裏像是被壓抑了什麼,疼痛的,難受的,不甘的,更多的是暴虐的憤怒。
他仿佛聽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在躁動。
殺了他……
殺了他……
這樣,那個女人就隻是你一個人的了!
空氣裏莫名彌漫的血腥味讓宮秋如第一時間警覺的醒過來,她猛地轉過頭,就直直望入了歐陽沉醉帶著血腥而又狠戾的眸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