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秋如抿緊唇,看著直直盯著她看的燕宗平,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不是燕宗平,她也不清楚當年發生的事,她隻知道,燕竹君要殺六星,她並不後悔有人殺了她,否則,死的隻會是六星。
可看著這麼痛苦的燕宗平,她卻又理解他的心情。
燕竹君是他唯一一母同胞的親人了,她的死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所以她不介意他的軟禁,可六星那麼小,她不能讓她有事。
如今隻有歐陽沉醉或者劉星口中的梅姨能夠安撫她,讓她恢複正常,為了六星,她卻又不得不開口:“我……”
“如兒。”燕宗平卻打斷了她的話,慢慢站起身,垂眸望著她,指腹落在她的側臉上,動作像往日那般輕柔溫潤,可說出的話卻讓宮秋如極為陌生,“朕今日和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皇妹的死,罪魁禍首是歐陽沉醉,所以,無論誰來求,朕都不會放過她。六星是你的親生女兒,朕允許她待在你的身邊,可除了這些……朕不會答應。”
宮秋如怔愣:“……”
就聽燕宗平繼續道:“給朕一些時間,等朕想通了,就會把你放出去。”
俯身在她發頂吻了吻,燕宗平放開她,就要從她身側越過離開,卻被回過神的宮秋如一把抓住了手臂。
燕宗平沒有回頭,卻是停下了腳步。
宮秋如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拉住他,可聽了燕宗平最後的那句話,她其實想問,如果……他想不通呢?是不是就要一輩子囚禁她?想當初歐陽沉醉一樣?
可這樣的話她問不出口,當初是燕宗平救了她,幫她脫離了那般難堪的境地。
她怕自己一旦問出來,如果燕宗平也打算如此,她要怎麼辦?
再次逃一次嗎?
宮秋如的沉默讓燕宗平慢慢皺起了眉頭,他慢慢轉身,溫潤如玉的臉上無波無痕,眸仁裏帶著往日慣常帶著的溫柔,“怎麼?”
“六星她被嚇到了,”宮秋如喉嚨上下起伏了一下,才讓自己抬起頭看向燕宗平,“我希望你讓她見歐陽沉醉一麵。”
“……”
燕宗平聽了她的話一直沉默。
半晌,薄唇才動了動,吐出兩個字,“不行。”
說完,他抬起另外一隻手慢慢放在了宮秋如的手背上,動作不輕不重地把她的手拉了下來。“如兒,朕希望,在你不能離開伶琅宮的這段時間裏,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我們以後要怎麼相處?六星,朕願意接受她,可同樣的,朕希望你對朕公平一些。你曾說過,給朕機會,可朕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你的讓步。”
最後深深忘了宮秋如一眼,燕宗平轉身,冷漠的離開。
他不得不讓自己狠下心,他怕自己會心軟,為什麼?為什麼一旦牽扯到歐陽沉醉,她就可以完全漠視他的感覺?
皇妹死了,可她竟然一點都不難過?
還要提出見歐陽沉醉,到底是六星想見,還是她想見?!
死死攥緊了雙手,燕宗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伶琅宮,卻不是回禦書房,而是去了宮裏的天牢。他沿著密道拾階而下,繞過很多次才來到地下宮殿的石牢裏,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最深處的那間牢房,麵無表情地往裏走,越是靠近,裏麵傳來的鞭打聲越發清晰。
終於,他站在了那石牢外,外麵守著的禁衛軍看到他,立刻單膝跪地行禮。
燕宗平擺擺手,禁衛軍站起身,推開了石牢的門,他抬步走了進去。剛進去,就對上了正對著的牆壁上鎖著的男子,一頭墨發並未束起,散落在肩膀胸前,遮住了麵容,***著上身,胸前心口的傷被處理過,此刻裹著一層層的紗布,隻可惜,那傷口再次被一鞭鞭的鞭打,再次撕裂滲出血,而上身的其他地方也完全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男子的四肢被寒鐵所製的鐵鏈束縛著,頭垂著,即使麵對如此的鞭笞,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動都未動,哼都未哼,仿佛打得不是他一樣。
執鞭的侍衛看到燕宗平進來,停了下來,一旁站著的易崢看到燕宗平出現,訝異了一下,就迎上前去,看他坐在石牢裏準備的龍椅上,才道:“皇上,他還是沒有開口。”
“是嗎?”
燕宗平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聽到這,莫名笑了聲:“那就繼續打吧。”
溫潤的臉上,雲淡風輕,可說出的話卻冷酷至極。
易崢愣了愣,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皇上,這都打了一個多時辰了,這念帝身上有傷,再打下去恐怕會出事。”
“……”
燕宗平卻隻是抬起眼皮,冷冷掃了他一眼。
易崢立刻閉上了嘴,看向執鞭的侍衛,“繼續繼續!”
石牢裏很快再次響起了鞭打聲。
聽著那一聲聲,燕宗平眼底閃過一道怨恨的報複快感,接過一旁侍衛遞過來的參茶喝了一口,溫潤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涼薄的笑,緩緩開口:“歐陽沉醉,你知道朕剛才去了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