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唏噓半晌,方才接著說道:“當今聖上膝下共有十多名阿哥,但最有實力或是說最有希望繼承大寶的卻是大阿哥朱迅褀與二阿哥朱迅遊,大阿哥性子暴燥,殺心極重。二阿哥溫文和善,平易近人。為父當年,抱著寧得罪君子不惹小人之態,與那大阿哥走的近了些。誰知這件事漸漸走漏了風聲,商人名聲惡劣,大阿哥本就覬覦我們方家的億萬家財,隻是一待籌謀好時機便會動手。後來在秦淮河畔,你為人所擄,動手的卻是二阿哥,他得知了大阿哥朱迅祺的陰謀,但我身邊俱是大阿哥的耳目,是以隻得找江湖人士將你我擄去,不成想大阿哥早防範了這一招,在後來追過來的官差中,有好幾名大阿哥身邊的武功高手。因此他們隻能將你擄走,也算是保了你一條性命,否則你跟隨我流放到這寧古塔,咱們父子為人看管,何時才會有出頭之日?”
他飲了一口茶水,站起來將本就掩好的房門上了閂,低聲說道:“作為我方家唯一的子嗣,我就算拚著散盡家財,也不能將你丟下啊!”我心中感動,握了他手。方天畫雞本來極盡悲苦的臉上,這時突然精神大振,仿佛年輕了許多歲,他舐了舐嘴唇,接道:“後來我便遣人多方打探你的消息,待回到京中之後,便和二阿哥的人有了接觸。不成想那大阿哥下手忒也狠毒,他怕我投靠了二阿哥,又恐我家財有失,是以便稟明聖上,說我與朝廷逆賊陳天虎有勾結,那聖元帝當地微服私訪,被陳天虎的師父綁走,差點兒一命嗚呼,是以對陳天虎師徒恨之入骨。聽到此事,如何不惱?再則大阿哥又是他的長子,素來寵信,當即下令將我們方家滿門抄斬。之後多虧得二阿哥在其中盤旋,才保得我們方家上下安然無恙。再後來我們被流放到了這寧古塔,二阿哥又遣這歐陽遠大爺對我方家多加照看,時不時的送些柴米油鹽,不讓我去挖礦采金,才算有命活到今天,與你相見……”說到這裏,複又流下淚來。
“這麼說來,二阿哥對咱們有大恩了?”我沉吟道,“咱們記著這份恩情,日後若有機會,設法報答他便是。”
方天畫雞哼了一聲,忿忿地道:“那二阿哥朱迅遊看似簡單溫和,實則比大阿哥城府深的多,他既能將我救下,雖被遣往寧古塔,但一呆這幾年,歐陽遠的底細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以他在寧古塔的勢力,徜若真要照看於我,何必還要讓我們方家上下十幾口在此受罪,吃不飽穿不暖?歸根到底,便是因為大阿哥雖抄了我們家,吞沒了咱們的生意,但你老爹早知官道險惡,與人結交,實是不得不為。因此早就留了後路,更還要為你著想,是以在你三歲那年,便已藏起了一大筆金銀古玩,那二阿哥不知為何曉得一些風聲,才會讓我這般受苦,好逼我說出那筆錢財來。他為此還曾派人狠狠毒打過我兩次,隻是我念著我孩兒福大命大,應不致死,是以拒不吐露。再則,若是我說了,他怎還能容我活到今日?好孩子,你現下已長大了,千萬要記得,除了自己的爹娘,對誰可也不能輕信!”言罷,他掀起衣襟,憤然道:“你瞧瞧罷,他們用燒紅的鐵條在我身上穿了六個孔,我不說,在我肚子穿了兩個孔,我還是不說。我跟自己說,一定要活著,活著等你回來,隻有你,才能繼承我方家這份心血。”
我心中難受之極,瞧他腹部那兩個黑色傷痕,當即跪倒於地,泣聲叫道:“爹爹!”自打穿越來此,我還是第一次這般真心實意的如此喊他。
我老爹眼中露出一絲欣慰,笑道:“老天有眼,讓我父子得以重聚,好孩兒,你到底是怎生保得性命,又如何得知我在這寧古塔的?”
我將這幾年的情形略略一說,方天畫雞沉聲道:“縱然你對那歐陽遠有救命之恩,但也不得不防,那筆金銀跟誰也不能說,隻要你悄悄地取了出來,也足夠後代子孫用上幾輩子的。我在此地吃了這幾年苦,身子也不大中用了,不知道還能活上多久,何況二阿哥也絕不會容我離開,你這便去罷,咱們家的那份錢財,便藏在……”
便在此時,隻聽得房頂輕輕一響,應是有人躍到了上麵,我心中“嘿”地一聲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右手兩根向上豎起,覷準方位,心隨意轉,內力於無形之中向上激射而出,隻聽得有人悶哼一聲,跟著便骨碌碌滾了下去。
我老爹猶自不覺,說道:“……杭州府,杭州府向西百裏,有一處小梅莊,是個小小的村子,我多年前在那兒助其族人修了一座祠堂,咱們的那份子家產,便埋藏於此。因恐外人闖入,更設了不少機關,而破除機關的口訣,我早已請奇工巧匠徐神手刻於你頸中所帶的那塊玉青龍之上,訣法極細,隻有用天幻鏡方能瞧出。天幻境雖然較貴,但尋常金店裏便有,自是不難找到。你隻須記了口訣,依法進入便可。隻是切記莫要太過招搖,日後切不可想著來接我和你母親等人,若是如此,不免泄了痕跡,你記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