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起床了!”天剛亮, 經紀人便敲著門在外喊。
陸潛睫毛顫動, 從浮沉的夢境中醒來, 側頭看見一旁的何彭再次噤聲,忘了回門外的經紀人。
兩人如今挨得極近,何彭趴在他床邊, 額前的碎發鬆軟垂下,睡眼略微眯起一條線,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按在陸潛的手腕上。
露出的下頜線和喉結簡直殺人不見血地勾人視線。
陸潛看著他沒說話。
門外的經紀人又敲了幾下門都沒得到回應, 便推門進來,一進屋便愣住,直到背對著他的男人轉過頭,他才震驚地一頷首:“何…何總?”
經紀人自然是認識這個如今崛起迅速的誌華娛樂CEO的, 隻是怎麼也沒猜到這第一次見麵竟然會是自己帶的藝人床邊。
何彭朝他點了點頭, 又回頭看陸潛,自然地伸手朝他額頭摸了一把:“燒應該退了,一會兒起床再喝一次藥,我先走了。”
“苦。”陸潛皺眉,抓著他的腕骨不放。
“我一會兒讓助理給你送點糖過來。”
陸潛點點頭, 剛醒來的模樣透著傻氣,反應也慢一拍,頓頓地鬆開何彭的手。
連著半月的陰雨停了, 光線破開踴躍的雲層,鋪在陸潛的側臉,他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 按著眉心難耐地嘶了一聲。
“欸,你跟何總認識啊?”
經濟人撕開藥袋,把粉末倒進杯子,又拿了副外賣竹筷放在裏麵攪動,一邊偏頭問。
“啊,認識。”陸潛坐在床邊,望著被子裏翻騰的衝劑發呆,手腕上的觸覺燒起來,硬生生灼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你還認識這麼一位大款呢。”攪拌完,他把杯子遞過去,“快喝了。”
“哦。”
陸潛視線落在深棕的藥水上,撇了撇嘴,也沒推辭就順從地接過仰頭一口氣喝了。.
反正何彭不在。
“你跟他什麼關係啊?”
陸潛把杯子往桌上一丟,跑進衛生間漱了好幾次口,才抹著嘴出來:“炮友。”
“真的?!”經紀人吃驚。
陸潛翻了個白眼:“真是炮友我還呆在這小破公司?”
陸潛所在的公司不是個厲害的娛樂公司,所以他在躥紅的同時偽造的黑料也是全網滿天飛。
何彭這次來這座小島上是來洽談關於開發旅遊項目的事宜,原本一早就要出發去開會,然而昨天晚上在陸潛那趴著睡了幾個小時而已,這會兒頭疼得厲害。
他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聽助理報告今天的行程安排。
“行,我知道了。”何彭點頭,頓了頓,又說,“你找人去買些糖來,送去給劇組的陸潛。”
“啊?”助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忙不迭應下來,拿出手機找人安排下這件事。
也沒問他怎麼會認識那明星,更不敢問為什麼要送糖給一個男人。
何彭坐在後座,助理通過汽車後視鏡悄悄打量他,正闔著眼閉目養神,難得地露出了狀態並不非常好的時候。
這些年來,何彭活得太自持了。
助理跟了他有三年了,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她跟著何彭,跟許多被大眾看作精英人士的男人們打過交道,往往私生活都挺豐富的,隻有何彭是個例外。
他以一種旁觀者的冷靜和自持,不動聲色地把別有用心的外界隔絕開來。人前可以圓滑世故,人後又像負重前行的聖人。
按理說,一般原生家庭比較貧苦,或在年幼時候受過磨難的人,才會在成功之後仍不敢放縱自我。
但是她知道何彭並不是啊。
雖然如今何彭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親手一步步打下來的,但是何彭的家庭也別無疑問是一等一的。
所以她心底一直十分敬佩這個老板,甚至動過隱晦的心思。
奈何這個老板似乎真是不吃肉的仙人身軀,也就早早放棄了。
突然,何彭手機震了震。
何彭有兩部手機,一部是工作的,一部是生活中的,這是在他後來生意愈做愈大後才分離開的,工作手機就經常放在助理那裏。
而和陸潛分開的這麼多年,他也不好再用後開通的生活號添加陸潛,陸潛就一直被放在工作手機裏,一直沒有過動靜。
助理看到屏幕跳出來的備注時,徹底愣住了。
那是一種非常寵溺的稱呼——小朋友。
大概是女人的直覺讓她迅速反應過來那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孩子,而是何彭心裏的“小朋友”,僅僅對於他來說的小孩兒。
“何總,你的信息。”
何彭在後座倦怠地睜開眼,卻在目光觸及屏幕時亮了一瞬。
陸潛發來了一條語音。
他指尖有些發麻,重重地用指甲磕了一下才緩緩劃開鎖屏,他把手機移到耳邊。
少年還透著些微病氣的聲音傳出來:“我的糖呢?”
“我讓人去買了,你吃些水果先把藥喝了。”何彭捏著鼻梁回。
另一邊大概是在拍戲,並沒有馬上回,但何彭也沒把手機交給助理,而是攥在手心,指尖在屏幕上滑動,不知道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