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回到景扶橈的小院落中，心口仍“咚咚”作響，一顆心恨不得從她嘴中跳出來。
她揚起了手，想要砸掉些什麼泄恨，想了想卻還是垂下了手。
“聖女。”景扶橈跟在南寧後麵，直覺南寧的情緒不對。
“是蕭乾岑對嗎？”
南寧心中知曉答案，卻仍然忍不住想要聽到否認的回答。
回應她的是景扶橈的沉默。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在我出宮前叮囑我小心，是嗎？”南寧扯著嘴角，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謊言，都是謊言！
她的周圍，除了天神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可她偏偏背棄了天神，奮不顧身的投身火坑之中。
真是可笑！
南寧疾步走回房中，翻箱倒櫃，才終於找出了紙筆。
她研磨的手都是抖著的。
“聖女這是想做什麼？”景扶橈緊隨其後。
“做什麼？”南寧眼中發澀，眨了眨眼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蕭乾岑不該是皇帝。”
她神色淡然的講出了她死守三年的秘密。
“是我鬼迷心竅，假傳神諭將他捧上皇位。是我錯了，他既然想殺我，那就一起死吧！”
南寧說著，開始著手寫信。
前太子蕭乾墨在北方的封地，他才是真正的天子！
她要修正這個錯誤！
南寧按著發抖的右手，髒了一張又一張信紙，卻仍然無法寫出完整的句子。
她心裏的火已經燒出來了，旺盛，而又嗜血，幾乎讓南寧紅了眼。
“我幫你寫。”景扶橈接過了南寧手中的筆。
“你幫我？景肆司，你是蕭乾岑的人。”
“不，我從來都不是皇上的人，我是天神的信者。聖女，我會幫你，我永遠都會幫你。”
景扶橈放下筆看著南寧，他眼裏那股炙熱又冒了出來。
南寧認得那股炙熱，她對著銅鏡想蕭乾岑的時候，眼裏也是那樣的神情。
“我一直都知道，皇位的人選出錯了。聖女，讓我幫你。”
他的眼神是那樣堅定，幾乎讓南寧無法直視。
南寧別過眼，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景扶橈看著南寧的神色，鬆了一口氣，正色在紙上寫了起來。
寫完信，又讓南寧確認過信中的內容，景扶橈才將信收入懷中，告訴南寧會找信得過的人將信送去。
做完這些，南寧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幹了。
終於到了這一天。
她在心中設想過千萬便，也許會因為她再也看不過黎民百姓受苦，又也許會是天神入夢警告她，讓她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唯獨沒想過會是這種情況。
“盡快吧。”南寧揮了揮手，這是趕人的意思。
“聖女......”
南寧抬頭看景扶橈。
“無事，聖女保重身體。”景扶橈欲言又止，起身離開了。
南寧無聲的應下，目送景扶橈出了房間，才捂著臉深吸了一口氣。
開始了。
一切都會回到正軌，錯誤會被修正。
到了那個時候，她會帶著蕭乾岑一起投身地獄，以死謝罪。
也好，至少他們會死在一起。
南寧捂著臉的指縫中滲出淚水，呼吸聲裏帶著抽泣聲回響在深夜的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