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景扶橈再怎麼說他不疼,並且又是保證,又是賭誓說這樣的傷口隻是家常便飯,仍然不能讓南寧放下心來。
蕭乾岑念景扶橈護駕有功,論功行賞後派了禦醫為景扶橈療傷。
總算抓到一個懂行的,南寧捏著破鑼嗓子問了又問,得知景扶橈身上不過是些外傷,而輕微的內傷已經有好轉的趨勢,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日子又平淡下來,景扶橈外傷頗多不能下床,甚至連水都不能沾,南寧便擔下了端茶倒水的瑣事。
這些事,是南寧從未做過的,因為手生的很。
幾天下來,家中的碗碟都摔得差不多了,惹得景扶橈悶笑連連。
可他又怕南寧回過神來覺得丟臉撂了挑子,又得硬忍著笑安撫南寧。
南寧忙得頭昏腦漲,等景扶橈身上的傷口終於結了痂,才猛地回過神來。
她究竟是在急什麼呢?
橫豎一個肆司而已,要是他死了,自己設法去往北方找前太子不就得了?
南寧不敢再深究,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別再多想。
“阿寧,我手疼。”
南寧聽到景扶橈的聲音眼皮一跳,這些天,景扶橈愈發無賴。
對她的稱呼從一開始的“您”變為“你”,又從“聖女”變為“阿寧”,前後竟然隻用了四個月不到。
溫水煮青蛙。
南寧竟然也沒覺得有任何不妥,直到今日她開始深究自己為何會為了景扶橈受傷而難過。
“忍一忍就不疼了。”南寧冷眼相對,扔了手上為他擦身的帕子沉著臉起身。
她剛轉過身,身後就傳來了悶哼聲和水盆打翻的聲音。
南寧連忙轉頭,卻看到景扶橈狼狽的跌坐在地上,身上全是水漬。
“你做什麼!不想好了?!”南寧豎眉。
“我看你生氣了,怕你走,就想拉住你。”說著,麵上盡是透出幾分委屈。
南寧一口氣噎住,冷著臉將景扶橈扶回床上,又熟門熟路的找了褻衣扔給他,準備帶上門出去。
“阿寧,傷口裂開了。”景扶橈出聲喚住南寧。
南寧心頭一跳,定睛在他身上一看,果然看見他的腹部滲出鮮血。
她當下便有些慌了,可一想到他這些日子的得寸進尺,又硬起了心腸冷哼一聲,才回到床邊坐下。
解開已經濕透的褻衣,景扶橈腹部最深的傷口顯然已經撕裂,血從紗布中滲出來。
南寧又有些慌了,連忙起身去請大夫,這回卻被景扶橈拉了個正著。
“別急,去找幹淨的紗布來換上就好,就算找了大夫,也是這麼處理的。”
“你又知道!你這條小命還要不要了?!這才舒服了幾天,就敢往床下跑!”南寧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
“阿寧,我錯了。”
滿腔的怒火瞬間被澆滅,南寧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禮感。
她冷著眼盯著景扶橈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敗在他討好的眼神中,去為他找來金瘡藥和紗布重新包紮傷口。
景扶橈低頭看著專注的南寧,她的眉頭皺起,眼神無比認真,就像是在對待一件重要無比的事情,就連灑金瘡藥都小心翼翼的。
看著看著,景扶橈便無聲的笑開了。
他想:也許,是否得償所願已經不重要了。
能像這樣成為一個對於她來說還算重要的人,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