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昔翎猛地從愣怔中回過神來,這家夥肯定在耍花樣,她肯定又有什麼陰謀。
韓昔翎猙獰著五官就要上前抓住百裏琪花質問,可她還未靠近,百裏琪花的祈神舞已經結束了。
百裏琪花收住最後一個舞蹈動作,虔誠的雙手合十,閉上眼,鄭重的對著天地跪了下來。
纖細的背脊停的筆直,像是用一根直尺比在了身後,瘦弱的肩膀輕微的上下浮動,如玉般細嫩的臉頰上漾起淡淡的紅暈,小口微張著用力呼吸著。
百裏琪花調整著急促的呼吸,高舉雙臂,鄭重高呼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信女盟誓,對大楚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鑒,若有二心,天誅地滅。信女叩求蒼天,讓韓昔翎小姐答應信女之求,買下北境馬場,給王家一個太平。”
所有人驚呆了,她竟然將韓昔翎說的下跪,跪給了蒼天,真是有意思。
師千一本來微微揪心的神情此時完全緩和下來,他就說嘛,阿琪這麼聰明的姑娘,肯定自有主意,不會被平白欺負的。
晉王挺拔的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把玩著手中的白瓷梅花茶盞,臉上玩味的神情越加深邃起來,充滿邪氣的眉眼邪挑入鬢,卷翹的睫毛撲哧一閃,眼睛虛眯成一條細線,卻迸射出詭異的精光。
百裏琪花宣誓完,重重的對著黃天厚土,躬下腰身,磕下頭顱,一聲聲磕頭聲清脆誠摯,清晰的回響在眾人耳間。
百裏琪花跪趴在地上,嘴角輕抿,清亮的眸子精光閃爍,透著一股淩厲的狡黠。
她對大楚一片拳拳之心,但在她的心中,哥哥才是大楚的真龍天子,天命正道。
百裏琪花剛磕完最後一個頭,正準備直起腰背,身後韓昔翎猛地朝她衝過來,成大雙目猩紅、瘋狂,如張牙舞爪的獅子,像是要吃人一樣。
蘆葦時刻提防著韓昔翎,見她激動的衝向百裏琪花,率先護在了百裏琪花身後,將癲狂的韓昔翎攔下,毫不客氣的一用力,將人推了出去。
“韓小姐,請自重。”蘆葦不卑不亢的直言警告。
百裏琪花站起身,蘆葦立馬將鬥篷給她穿上,帶離風口處,同時往她手心裏塞了一個溫暖的手爐。
手爐是趙姑娘給她的,趙姑娘一直擔憂的望著百裏琪花,命丫鬟準備了這個手爐。
百裏琪花聽著蘆葦的耳語,感激的朝趙姑娘投去一個溫柔的視線,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會,很快又被韓昔翎的轉移開。
韓昔翎大喊大叫著怒罵百裏琪花,不停喊著“不算數,你耍賴,不算數——”
百裏琪花慢條斯理的擦著額上的熱汗,抿唇輕笑,淡淡開口道,“我頭也磕了,跪也跪了,韓小姐堂堂闞州第一名媛,難道要當眾出爾反爾嗎?”
韓昔翎隻讓百裏琪花下跪,又沒說要跪她,這不叫耍賴,叫智慧。
讓她跪韓昔翎,她怕是受不起。
百裏琪花根本不給韓昔翎咆哮的機會,突然對著韓思貴盈盈一拜,懇愨道,“韓老爺,小女子知韓家是當世大族,絕不會做這等言而無信,背信棄義之事。等日後皇上剿滅逆賊,收回北境,那兩個馬場便能物歸原主,定會讓您為今日的慷慨遠見名利雙收,物超所值。”
百裏琪花用韓思貴方才的話堵他,讓韓思貴啞口無言,隻覺現在是騎虎難下,深陷漩渦。
韓思貴心中糾結,不知如何是好,狠狠的瞪了韓昔翎兩眼,都是這個敗家子給他惹的禍。
韓昔翎已經被丫鬟們控製住了,韓夫人心疼的看著女兒發狠的模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最近韓家到底是怎麼了,接二連三出事,恩兒還沒找回來,翎兒又是這副樣子——
百裏琪花看韓思貴久久不說話,眨巴著一雙璀璨的眸子,故作純真的道,“五萬兩拿下兩個大馬場,是穩賺不賠的生意。韓老爺這麼忐忑,莫非不相信皇上會戰勝逆賊奪回北境,害怕馬場拿不回來?或者韓老爺以為那逆賊會奪得這天下?”
百裏琪花如此大膽的誅心之言,聽的眾人心驚膽戰,再一次驚歎此女子的膽色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