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聞言微微蹙眉,沉著嗓音冷冷提醒,“王姑娘慎言!”
韓思貴也被百裏琪花安的這個罪名嚇住,立馬怒瞪著她斥罵,“休要胡言亂語,妄加栽贓。”
百裏琪花不慌不忙的朝晉王和韓思貴淺施一禮,振振有詞道,“是民女魯莽了。民女也是一心想為皇上盡心,民女堅信皇上會奪回北境,但王家所有資產都在北境,被逆賊扣著,民女實在無能為力。
五萬兩的價錢完全是忍痛割舍,但為了出力幫助皇上的大軍,民女及王家全家無怨無悔。
我王家放棄在北境的所有,回到闞州,自此全部都要從頭來過,這也是我王家的忠心啊。”
百裏琪花的慷慨陳詞令人動容,也令在場許多老爺感同身受。
二樓之上一片寂靜,風吹動四周的垂掛的幔簾,如迎風舞蹈般,不由讓人想起百裏琪花方才的祈神舞。
她倔強而柔弱的背影如同一朵外柔內剛的梅花,嬌豔柔軟,看著弱不經風,卻能傲雪綻放,不畏嚴寒,深深的刻在眾人心間。
如此一個妙齡女子,扛起家族的生存重任,從容不迫的周旋在韓家老爺和晉王之間,為家族爭取生存和利益。
這般堅韌聰穎的女子,不愧為天才王家女,當時如此。
氣氛凝結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串清悅的笑聲。
師千一閑雲野鶴般坐在自己席位上,頰邊的烏絲被風吹散,從肩頭滑落,束發的青色帶子滑落到鋪散的衣擺上,與青色衣衫融為一體。
師千一凝脂般白皙的臉龐包攏在柔軟的黑發間,襯得肌膚更加通透細膩,吹彈可破。
百裏琪花不由心中唏噓,師大夫的皮膚簡直比女子還要細膩完美,不知道引得多少女子垂涎啊!
“聽說商家講求信譽,言出必達,或許又是我不懂,道聽途說來的吧,韓家應該並不信奉,”
師千一似是隨意的自言自語,又自我否定,並未指明此話說與誰聽,卻讓韓思貴臉色漲得通紅。
今天他肯定是出門沒看黃曆,遇到一個妙手聖醫,一個王家女,全都和他作對。
師千一這話分明又是在嘲笑他,韓家不講求信譽。
會館西麵的聽風齋內梅花開的正好,從二樓望去,隱隱能夠看見掩映在白雪間的點點嫣紅,在一片銀裝素裹的雪色中,顯得那般多彩。
刺骨的風從遠處刮來,似乎將聽風齋的梅香也裹挾著帶來,令冰涼的空氣變得馥鬱多姿,令人陶醉。
晉王看著臉色難看的韓思貴,終於最後開了口,“韓老爺,買下馬場是你家大小姐答應的,你怎麼說?”
百裏琪花當機立斷的躬身見禮,誠懇請求道,“請韓老爺成全王家一片效忠之心!”
韓思貴難看的臉色一下蒼白,艱難的呼吸一下停滯了,靜默了許久,暗暗歎了口氣。
事情是韓昔翎答應的,也就是韓家答應的,大庭廣眾之下,這個麻煩他不接也得接。
韓思貴恭敬的拱手回道,“為了充裕戰資,讓皇上盡早統一大楚,剿滅逆賊,草民願節衣縮食,裁剪家用,省下五萬兩再為殿下添一份微博心力。”
韓思貴鬆了口,百裏琪花嘴角隱隱勾起得意的弧度,立馬歡喜致謝,“多謝韓老爺全了王家的忠心。”
韓思貴老奸巨猾,根本不提一句王家,完全將買馬場的事歸結為韓家對皇上的盡心盡力,全力支持。
百裏琪花也不在意,反正她要的隻是銀子,隻要銀子能到手就行。
百裏琪花一揮手,蘆葦明了的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攤開來,正是北境馬場的地契和交易合同。
百裏琪花從善如流的將地契和交易合同擺放在韓思貴麵前,韓思貴臉上的肉抖了抖,眼冒淩光,恨恨的盯著百裏琪花。
地契和交易合同都隨身帶著,顯然從一開始就是準備算計韓家,這個女子果然不簡單,真是小看她了。
韓思貴此時才第一次正視百裏琪花,長的花容月貌,臉上隨時帶著淺淺的笑容,看著親切可人,但在那笑容底下,卻是不輸於男人的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