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州乃大楚經濟、流通重地,建國以來便設立都督府,掌管闞州為主的周邊數個州府,掌駐兵,權力頗大,為闞州的實際掌權者。
皇上登基後,任命晉王為闞州都督府都督,但隻是遙領職務,闞州具體事宜全都交由了府衙太守高祥忖,高祥忖也就成了闞州的實際掌權者。
如今九皇子占領了簡城,眼看下一步就是攻陷闞州,閑領職務的晉王大駕到臨,重掌闞州,高祥忖的許多實權便被剝奪。
但對方是一品親王,皇上的親弟弟,更是都督府都督,名正言順。
晉王明白,自己的突然掌權,讓治理闞州多年的高祥忖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但他想快速的了解、掌控闞州,離不開高祥忖的支持和幫助,所以對高祥忖很是客氣。
胡仁哈哈笑著緩解尷尬的氣氛,讓小二送一疊炸糯米丸子來,給高祥忖配茶吃。
“太守喝茶最愛配這炸糯米丸子,濃茶解膩,糯米丸子還能抗餓。太守為了闞州百姓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時常處理公務到深夜,都得喝這濃茶來提神,這等憂民愛民之心,實在讓人敬佩。”
胡仁感慨的滿臉敬服,執起茶盞敬高祥忖,引得高祥忖板正的臉龐上隱約閃過得意的淺笑。
“身為闞州太守,這本就是老夫應該做的,老夫也隻是替晉王殿下暫管罷了,如今殿下親手執掌闞州事務,老夫也能卸下肩頭重擔了。”
晉王有節奏的敲擊著案麵,聞言手指一頓,邪魅的眉頭一蹙,急忙道,“本王初來乍到,許多事情都不懂,日後還要多仰仗太守,你可不能不幫本王。你治理闞州十幾年,對闞州了如指掌,對百姓更是愛如親子,闞州百姓可離不開你啊!”
高祥忖板正的麵孔更加鬆動了,嘴角抿起了一點小小的弧度,轉瞬即逝。
高祥忖突然起身,一掀衣擺跪在晉王麵前,鄭重行禮,道,“殿下抬愛了,闞州是殿下的闞州,百姓是皇上的百姓,老夫不過盡為臣之責,替皇上喝殿下分憂罷了。蒙殿下不嫌棄,老夫定盡心幫助殿下盡快熟悉闞州事務,讓您成為名副其實的大都督。”
高祥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極盡誠心,晉王抬住他下俯的手臂,親自將他扶起來,充滿尊敬的頷首淺笑,“那就多謝太守大人了。”
百裏琪花裝作透明人般作壁上觀,一語不發,旁觀著三人間客套算計的虛偽氣氛,好一副
君臣和諧,其樂融融的景象。
高祥忖重新坐會位置上,側眼將她那事不關己的冷蔑眼神看在眼裏,抿了口濃釅的普洱茶,狀似隨意的開口道,“早就聽人說起最近一月王家姑娘跨出閨門,現身商會總結會,一鳴驚人,一手高超的琴藝和女工令人歎為觀止。”
話題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百裏琪花不慌不忙的淡然一笑,“太守大人過獎了。”
隻聽高祥忖接著就是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今日一見,果真讓人……大吃一驚。”
百裏琪花靦腆的含著得體的淺笑,對視著高祥忖意味不明的深邃瞳孔,心中不由一怔,這人似乎話裏有話。
“太守此話何意,何以讓你大吃一驚?”
胡仁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王家女,長的確實國色天香,舉手投足盡顯大家風範,與傳聞中樣樣精通的天才女子形象並無什麼出入。
樓下大堂熱火朝天的講說著邊城一戰,這似乎是那個白須先生最熱門的故事,最近反複都在講這個。
晉王支著腦袋,從大堂中拉回視線,同樣好奇的看向太守。
高祥忖朝百裏琪花隱隱一瞥,從善如流的解釋道,“坊間傳王家姑娘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幫著父親提點生意,是個難得的天才。老夫一直想,王老爺若真有這等驚才絕豔的女兒,豈舍得拘於府中不見人,必然是虛誇,今日見到真人……傳言也可能是真。”
百裏琪花瞧見高祥忖隱晦眼眸中的虛藏,心中漸漸打起鼓來,她總感覺他看自己時的眼光帶著一絲揶揄,和穿透人心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