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昔翎最是了解韓思貴,如何不知道他是舍不得兒子,冷聲揣測道,“恩兒被她們綁去那麼久,現在到底是死是活誰能確定。管佶答應你幫他救百裏琪花,他就放了恩兒,是百裏琪花自己沒跑掉,現在又來威脅你,這種言而無信的人根本不值得冒險。就算她順利脫身,會不會放恩兒回來還兩說。”
城門那日之事韓思貴也震驚之極,按理說他們已經跑到城門,有了晉王的貼身令牌,應該很順利便能離開,結果還是被抓到了,看來是天意如此。
他因此事受了好大的拖累,被晉王罰在府中禁閉,臉都丟光了。壓著一腔怨憤無處發泄。
韓昔翎繼續做著思想工作,安撫著韓思貴的情緒,輕聲道,“父親,恩兒不在,您還有我,以後我會好好孝順你,照顧整個家,我也是韓家的子孫,也能為韓家繼承香火。”
韓思貴無神的眼眸慢慢抬起來,深邃的瞳孔望不見底,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
“大不了女兒以後不嫁人,招婿上門,一樣能為韓家傳宗接代。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全家的性命,不要被百裏琪花連累。”
“你的意思是……”
韓思貴沉靜的望著自己的女兒,已然猜到了她的想法,卻還是要聽她親自說出口。
“父親幫她做了那麼多事,此時若不幫她,她怕是會向晉王告發我們,她隻要活著,我們就永遠不能安枕。”
韓昔翎要殺百裏琪花。
韓思貴麵色鎮定,顯然已經料到了,而且他也是如此想的。
為了整個韓家的富貴和榮耀,他隻能忍痛舍棄韓廷恩,等到百裏琪花一死,他便再沒了威脅。
韓家依然會是皇上麵前的大紅人,大楚第一皇商。
韓思貴深深望著自己的女兒,明豔如盛放的海棠,他本以為自己的女兒衝動、愚笨,此時看來是自己小瞧了她。
汀香小榭突然來了一位稀客,準確說來這的人都是稀客。
韓昔翎中毒時骨瘦如柴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但比起以前還是要清瘦些,反倒顯出一絲孱弱動人的美,少了許多跋扈張揚的淩人氣勢。
她穿著一件藕荷色對襟褙子款款而來,蓮步輕移,環佩叮當,發間的玉串輕輕搖擺著優雅的弧度,映照著陽光閃現出經營的光澤。
百裏琪花坐在廊簷下微微發怔,差點都認不出來這是韓昔翎,突然變喜好了,這麼素淨。
韓昔翎走上前來,眉目平靜的瞧著百裏琪花,率先開口道,“公主殿下——”
不過一句稱呼,卻充滿了揶揄和不屑,那語氣與八年初見時一模一樣。當時的韓昔翎更加嗤之以鼻,居高臨下,不將她的公主身份放在眼裏。
“什麼狗屁公主,天之驕女,還不是被本小姐踩在腳下,你就是個賤婢,賤婢!”
百裏琪花永遠忘不了韓昔翎當時的嗤笑聲,她踩著她的臉,來回碾壓。
“我就說怎麼那麼討厭你,原來是針尖對麥芒,恩怨已久。”
百裏琪花緩緩起身上前幾步,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這一回不再被她踩著臉。
“我們真是有緣,你還是和八年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能不有緣嘛,每次見你都是被囚禁,這麼多年你也沒變,真是可憐,終究還是被抓到了。”
百裏琪花不以為然的下了兩步台階,微微傾身,湊近她的耳邊唧噥,“你這不是來放我了嘛。”
韓昔翎明豔的臉龐瞬間冷冽下來,旋落得桃花瓣悠悠飄在她得肩頭,纖細的肩膀緊緊繃得,順著手臂滑落而下。
“這是你最後一次威脅我們。”
韓昔翎恨恨的咬著牙擠出這句話,陰狠的眼神似一條帶著劇毒的蛇,恨不得在她身上咬上一口,讓她淒慘而死。
韓昔翎一刻都不想多呆,看她得意悠然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韓昔翎快言道,“晉王幾日後會在府中舉辦宴會,邀請闞州政商大人物,穩定人心,鼓舞士氣,他也會邀請你,趁機與你和解,互商互量。到時父親會在酒中下藥,將所有人迷暈,還在金堂客棧給你準備了兩匹馬,你自己偷晉王的令牌離開,能不能跑掉就看你的造化。我們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下一次再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