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琪花與百裏琪樹之所以能順利的揭竿討伐偽帝,收攏那麼多追隨者,其一是因為偽帝的昏庸暴政,其二是因為他們是大楚嫡係皇嗣,更重要的其三,便是因為先皇臨終前秘密寫下了傳位詔書。
百裏琪樹奪取皇位名正言順,是要讓大楚重歸正道,偽帝卻不過是弑君殺父的逆賊,名不正言不順。
“我說要你一退再退,不想晉王反倒胃口越來越大了,竟然打起遺詔的主意,你猜我會同意嗎?”
這根本不必猜,比起讓九皇子讓出簡城、連州,這個要求完全是得寸進尺,根本不可能有商量的可能。
晉王早就料到百裏琪花不可能答應,遺詔是九皇子全軍的信仰,沒了信仰,他們便成了真正的逆賊,猶如一盤散沙。
晉王並無失望和不快,趁機退讓一步,降低要求道,“既然你不願拿出遺詔,那就拿簡城和連州來換你的命,堂堂三公主的性命至少也該值這等分量。”
晉王以退為進,重提舊話,與昨日桃林提的要求一模一樣,一步未退。
百裏琪花柔嫩的手指暗暗握緊,嘴角眉梢卻始終保持著淺淡的從容神情,不慌不忙,不驚不亂。
悶雷過後接二連三又是幾聲雷響,晢晢暖陽倏忽不見了蹤影,殿外的天色瞬間暗沉下來,似是風雨欲來,樹冠刷刷晃動起來,帶進陣陣涼意。
百裏琪花沉吟的手指突然停下,抬起臉時一雙璀璨的眸子煌煌如星,清明通透,直望進晉王的心底,從容自若的坦然道,“晉王殿下看來毫無誠意,根本沒打算讓我活,看來今日這場宴席是白辦了。”
百裏琪花從容得體的淺淺頷首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直起腰背便準備離去。
韓思貴見狀大吃一驚,這怎麼就走了,他們今日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高祥忖也小小的吃驚一下,卻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靜靜旁觀著。
晉王見百裏琪花要走,突然大笑著讓她坐下,多情的眉眼閃過一抹調笑,打趣的道,“三公主今日怎得這麼沉不住氣。”
晉王笑了一會,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百裏琪花從始至終無甚大的情緒變化,像是對什麼結果都無所謂,無論麵對怎樣的命運都能平和以待。
“若本王隻要一個闞州,三公主是否就能留下。”
晉王低沉的聲音如一粒浮塵遊遊蕩蕩的飄入百裏琪花的耳中,百裏琪花緩緩坐會身子,等待他的下文。
“隻要九皇子帶著大軍退出闞州百裏外,本王便送還你。”
“好,一言為定!”
百裏琪花爽快的一口應答,平和冷靜的臉龐上終於展現出會心一笑。
晉王心中壓著氣,這個交易太不劃算,但九皇子大軍轉瞬就要將整個闞州囊汝麾下,他不得不退讓,否則失去的不止是一個州,還是大楚的重要海上流通渠道,以及龐大的經濟支柱。
京都朝堂如今已是寒冬嶙峋,若再失去闞州這個重要的軍事、經濟州地,便是雪上加霜,更加危矣。
韓思貴看席間氣氛有些低沉,看準時機,請言道,“晉王殿下,草民為了今日宴席特意尋來兩壇百年女兒紅,邀請大家一同品嚐一下,提前慶賀晉王奪回闞州。”
韓思貴最後一句話無一戳痛了晉王的心,利用一個女子奪回闞州,實在不是值得宣揚的事。
晉王應了一聲準,韓思貴立馬安排著下人們送上好久。
一群鵝黃小襖的丫鬟們魚貫而入,手中托盤上各端著兩盞酒水,遞送到各桌賓客前。
小山悄悄離去又悄悄回來,與晉王淺淺對視一眼,便如隱形人般站到了他的身後,不經意的朝百裏琪花投去一個複雜而憐憫的視線,那一眼短促而迅速,緊緊瞥了一眼便垂下了頭,但還是被百裏琪花看在了眼裏。
百裏琪花一顆心微微沉下來,她從小山臉上看到了憐憫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