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全真轉而求助的看向管佶,處罰他是九皇子的命令,他總不能看著公主尊貴之軀與他一起受罪吧。
然而管佶根本沒注意到汪全真求救的視線,目光始終定在對麵的公主身上,他呆呆得沉默著,不知想著什麼,靈魂像是脫離了軀殼一般。
“公主殿下,您怎麼來這了,您快起來,晚上天涼,要是跪壞了身體可怎麼辦?”
就在汪全真快要絕望時,一個驚訝而滄桑的聲音響起,像是烏雲密布的天空中突然射出的一道微弱陽光。
百裏琪花聽見那個熟悉的女聲好奇的轉移去視線,居然在軍營中瞧見了許久沒見的酉婆。
酉婆自晉王死後就藏了起來,直到郝磊狼狽逃走,九皇子徹底占領了闞州入駐主城。
酉婆在高祥忖府中潛伏了多年,一直對闞州的情況多有留意,所以在幫著管佶肅清晉王遺留的勢力,為了方便住在軍營中。
酉婆快步朝百裏琪花走來,屈伸跪在她身側,揉搓著她微微發涼的手臂,手觸到她跪在堅硬地麵的膝蓋時隻覺指尖一陣冰涼緊繃。
百裏琪花身體不好,跪了這麼一會就身體發涼膝蓋發麻,卻始終麵無動容的全不在意。
“殿下您快起來吧,要是身體糟蹋壞了可怎麼好。”
汪全真感激的看了看酉婆,有人來幫忙勸正好,若是公主在軍營裏傷著了他可脫不了幹係。
然而百裏琪花看著是個溫和柔軟的性子,骨子裏卻倔強有主見,打定的主意不會輕而易舉改變。
百裏琪花安慰的朝酉婆笑了笑,便將視線轉向了汪全真,鄭重肅然的一字一句道,“汪將軍開始吧,今日管佶將軍受完軍罰前本宮是不會起來的。”
孫炳炎幾人茫然的瞧著與管佶同甘共苦的公主殿下,突然整顆心熱血沸騰的燃燒起來,幾人並排著齊齊跪在一旁,與管佶一起有難同當。
空氣中的氣氛似乎突然變了,熱旺的火焰熊熊燃燒,激發著胸腔中的滿懷熱血,四周跪伏的士兵們漸漸躁動起來,隱隱的議論聲飄散起來,汪全真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汪全真還想苦口婆心的勸解,但看公主一臉決然的神情,無奈的泄了氣。
酉婆也沒了法子,隻得讓人去九皇子府傳話,將這裏的情況告訴九皇子,請九皇子抉擇。
汪全真膽戰心驚的阻攔酉婆,“不必鬧到九皇子麵前吧,我們自己處理就好了。”
“將軍您能處理嗎?”
酉婆眼神示意一下就是不願起來的公主,他能有法子勸起來。
“今晚這事明日九皇子肯定會知道,此時隱瞞不報,公主若有個三長兩短,將軍更加吃不了兜著走。”
酉婆認真的提醒汪全真,汪全真隻覺得今日真是倒了大黴,這個美差越想越懊悔。
百裏琪花對周圍的情況恍若未聞,隻兀自在那跪著,視線落在管佶身上一道道粉色的傷疤上。
傷疤實在太多,多到一眼看過去不由整顆心為止一顫,甚至有些害怕,而後便是入潮水般的心疼和傷感。
這是經曆過多少生死邊緣才會留下這麼多傷疤,想到他一次次的受傷一次次的流血,心頭五位雜談,感慨萬千。
“殿下……”
管佶突然開了口,沉默了許久不曾說一句話,但一開口便被百裏琪花打斷了。
“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勸,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
管佶雙手放在雙膝上,腰身繃直脊背挺闊,健碩的胸膛仍由夜風侵蝕著身體,嘴角勾著淺淡卻的弧度,波光粼粼的眼眸中映照著熱辣的火光,卻如清澈湖水般平和細膩,笑由心生。
他與公主幕天席地的相對跪著,周遭的人似乎不存在一般,天地間隻剩下他們二人,眼中隻有彼此。
他隱藏的心意快要掩飾不住了,情緒似乎要破體爆出來,雙眸閃爍著灼熱的精光,立刻就想將自己的心思表達,可剛剛張開口,一聲驚呼聲劃破空氣,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