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出了何事?”
常興肅然的聲音溫和細膩,即便嚴厲卻並不讓人感覺害怕,但葉子不敢怠慢,他跟在管佶身邊多年,對常大人也算了解。
常大人看似溫柔和藹,卻比管佶將軍更加嚴厲、說一不二,軍營之中人人怯畏,寧可得罪管佶,也無人敢與他嬉皮玩笑。
廣袤的海麵上,三艘大船聚停在一起,揚著海盜旗幟的海盜船被官兵們搜尋幹淨,像是被掏空了心髒的行屍走肉,隨著海浪悠悠晃動著,海盜旗幟在大雨中瑟瑟發抖,不堪一擊。
常興的軍艦上駐守著上千士兵,瓢潑大雨掛起雄偉的船帆唰唰作響,值夜士兵在大雨中威風凜凜的關注著四麵八方的異動,紋絲不動,恪盡職守。
常興是在回闞州的海路上偶然撞見客船被襲,他也沒想到公主和管佶在客船上,幸好今日被他遇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葉子將此行前往戚如的目的,與在船上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常興。
公主每年四月都要去戚如參加百寶會,這個常興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會遇到海盜劫船,恰巧管佶身上接連有傷,才造成現在這麼淒慘的局麵。
管佶五十鞭的軍罰傷勢還未全好,膝蓋又受了重傷,高熱未退,麵對來勢洶洶的海盜才疲於應對,若在往日,這點海盜根本不在話下,憑他一人便可保所有人平安無事。
常興站在管佶的床邊,目光閑淡的望著床上昏迷的人,臉色慘白如紙,這不是管佶應該有的病弱狀態。
師千一正在一旁寫藥方,小煤球戒備的直直盯著他,對他的藥方保持猶豫,但此時除了他這個大夫也沒人能給師父看病,隻得拿著他的藥方去煎藥。
眾目睽睽之下,相信他應該不敢做手腳。
“帶我去見公主。”
常興沒有在管佶的房間多留,吩咐了一聲,葉子立馬領著他去了隔壁的房間。
大力和蘆葦一步不離的守在百裏琪花的床邊,大力瞧見常興,憨厚的大臉上閃過些微局促,乖巧的握著手站到一邊,恭敬的見禮,“常大人。”
常興隨意的看了大力一眼,視線在她身旁的蘆葦身上短暫掃過,而後邊走向了床榻。
百裏琪花正睡著,臉色並不太好,許是收到了驚擾,呼吸也有些灼熱急促。
管佶探了探百裏琪花的額頭,收回手,秀麗的臉龐漾起一抹淺淺的心疼。
他是九皇子和三公主的亞父,深受先皇後器重,當年便是他帶著兄妹倆逃出了危險重重的皇宮,隱姓埋名的逃亡,臥薪嚐膽,忍辱負重,到如今揭竿而起。
他對九皇子兄妹倆情深義重,如同慈愛的父親,私心早已將兩人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
“這是誰?”
常興突然開口,目光淡淡的看向蘆葦,目光沉靜安定,卻又隱隱帶著一份莫名的威嚴。
即便他表麵上再如何溫和親切,身上終究帶著軍營中人的殺伐之氣,不自覺讓人畏懼。
蘆葦聽到葉子和大力對他的稱呼,一下就猜測到了他的身份,不敢懈怠的恭恭敬敬行了大禮,鎮定沉穩的道,“奴婢蘆葦拜見常大人,奴婢是九皇子吩咐留在公主殿下身邊貼身伺候。”
常興清淺的目光隨意的打量蘆葦一圈,鄭重卻不失沉穩,緊張卻不慌亂,進退有度,儀態端莊,確實比大力好很多。
視線接著又往大力身上瞥了一眼,失望之色表露於色。
大力感受到常興怒其不爭,充滿壓力的視線,瑟縮下肩膀,垂著腦袋不敢看他。
大力最怕的人就是常興,因為常興總是訓斥她。
大力的單純憨傻人盡皆知,百裏琪樹對她沒什麼期望和要求,但也看不上她,常興則一直對她充滿期待,希望她能好好照顧公主。
常興以為純真的心比千金還珍貴,公主身邊能有大力這樣簡單良善之人照顧是福氣,這樣的人純粹、忠誠,是最好的奴婢甚至朋友。
常興對大力的要求也不多,照顧公主尋常的飲食起居便可,但大力傻的太厲害,除了一把子無處使的力氣外,一點用都沒有,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無法伺候公主。